“谢晚,收拾一下今天出狱,出去后好好做人。通过考核后记得去报道点拆脚环。”
狱警嘱咐时,让正在打扫厕所的谢晚愣了一下。
她迅速做出回应,并换好衣服去门口领回入狱前的东西。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当她再看到那块百达翡丽腕表和钻石项链时,恍如隔世。
那晚她的生日宴上,所有名流人士齐聚一堂,只为一睹谢家宝贝了二十年的小公主。
她虽是养女,可谢澄和季晏礼却为她铺足了牌面。
江城所有LED屏上都在现场直播生日晚宴盛况,就连上空连放了一夜的烟花也托了她的福。
谢澄将限量款百达翡丽戴在她手腕上,霸气十足护妹:“晚晚虽然是我家收养的女儿,但只要我谢澄在一天,谁都不能欺负她!”
季晏礼更是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为她戴上刚从拍卖行天价拍下的钻石项链。
“我为这条项链取了名字,叫‘恋晚’。晚晚未来将是我的妻,谁要是为难她就是和季家作对。”
就连谢家父母都坚定为她站台,意思不言而喻。
她谢晚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所有人都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谢家和季家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更别提季晏礼还是江城最年轻有为的总裁,谢澄也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律师。
“天啊,谢晚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这辈子才这么会投胎,这两个男人给我一个都行啊。”
“就算没有这么优秀的哥哥和未婚夫,让我直接做谢家女儿也可以啊。”
谢晚回想到这些,不由得讽刺一笑。
在谢舒出现前的二十年,她确实被谢家人和季晏礼如掌上明珠般疼惜。
凡是她喜欢的东西,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为她奉上,所有当季的新品衣服鞋子包包会按照她的喜好每个月按时放入她的衣柜。
就连她撒娇故意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竭尽所能为她寻得一颗行星并以她的名字命名。
所有人都说,谢晚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
可当那个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出现,红着一双兔子眼的谢舒走进他们生活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谢晚眼睁睁看着谢舒和谢家人相拥而泣,就连季晏礼的目光都没再在她身上停驻过,那些以往加诸在她身上的光环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女孩身上。
她孤零零站在角落,彷徨又不安。
许是察觉到她的无措,谢家父母拥着她说她依然还是谢家大小姐,只是多了个妹妹而已,一切都不会变。
可那天,他们将她一个人留在宴会厅,簇拥着满手鲜血的谢舒匆忙赶往医院,心里眼里都是那个才回到谢家不久的亲生女儿。
她默默跟在后面,却在病房外听到那个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母亲说道:
“小舒才回来,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到我们的疼爱,怎么能去坐牢?”
谢父亦是一声叹息:“小舒是我们的女儿,我自然也不舍得让她去坐牢,但她毕竟伤了白家二少,白家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看来只能委屈晚晚了。”
谢澄看着趴在谢母怀里哭得像只小兔子的谢舒,点点头:“小舒性子软,进去了难免要受尽欺负,晚晚虽然被我们娇养长大,但胜在性子倔,身体素质也好,她进去正好也磨磨性子。到时我会在庭上为她多争取减少量刑的。”
谢舒望向一言不发的季晏礼,红着眼睛小心问道:“晏礼哥哥,如果姐姐代替我入狱会让你讨厌我,那我宁愿自己去坐牢。”
一向感情不喜外露的季晏礼却突然摸向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安抚着。
“说什么傻话?她占了你的位置二十年,替你坐牢就当是弥补你了。”
谢母赞同地拍拍谢舒后背,“不错,而且本来要和季家联姻的人就是你,晏礼是明事理的。到时我们也会打点好牢里的人照顾晚晚,你就别多想了。”
谢晚不可置信看向病房里的那些人,想去问个明白,明明发誓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的人是他们,说一切都不会变的也是他们,怎么能在下一刻就全都急着送她去背锅坐牢?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带上了警车。
从那一刻开始,谢晚就知道,那些言犹在耳的诺言不会再有兑现的一天。
她,再也做不回以前那个集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她以后只有一个身份,阶下囚。
“谢晚,还愣着干什么?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呢。”狱警催促的声音将谢晚的思绪拉回。
透过铁窗,她看到外面停了两辆车,一辆迈巴赫,一辆劳斯莱斯。
外面白雪皑皑,两个男人却都打着伞在等待她出狱。
打开三年再没开过的手机,却发现这些年有一个人一直在不间断给她发信息。
谢舒:姐姐,今天哥哥将你的房间收拾出来让我住啦,他说反正你要很久不回来,希望姐姐别介意啊。
谢舒:今天我生日,哥哥帮我办了比姐姐还要盛大的生日宴,说要将之前二十年的空缺都补给我,哥哥送的江诗丹顿看起来比姐姐那块还要好呢,姐姐不要吃醋哦。
类似这种信息每一周都会次次不落地发送到她手机上。
她手指僵硬地翻动着,直到半年前一条带图文的信息跃入眼帘。
谢舒穿着奢牌睡衣,一头大波浪也遮不住脖子到胸口的暧昧痕迹。
谢舒:姐姐,晏礼哥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猛吗?体力太好的男人还真让人承受不住呢,每次都让我下不了床。
最后一条信息定格在刚才,那是一张图片。
谢舒手指上戴着她曾经的订婚戒指,一脸幸福。
她紧咬嘴唇,试图平复卷土重来的心如刀绞,她还有考核要完成,但凡因为谢家和季晏礼心率超过一百,都会被脚环电击。
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眼下不能折在这里。
将三年前的项链和腕表都扔进垃圾桶,她才穿着借来的衣服慢慢走出监狱大门。
三年未见,两个男人都更加成熟,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那颗她以为早已波澜不惊的心在这一刻还是不免隐隐抽痛起来。
“晚晚?”两个男人都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
谢晚曾经最爱的大波浪早已剪成齐耳短发,灰色粗布衣裳穿在身上甚至有些晃荡,眼里没有半分青春少女该有的肆意,只剩岁月磋磨留下枯井一样的平波不惊,整个人再不复当年似骄阳般耀眼。
她强压下对两个人产生的生理不适,疏离却有礼喊了声:“谢律师,季总。”
两个人表情怪异,彼此对视一眼。
谢澄率先提过谢晚的包,想再去握她的手,却被躲过,他皱起眉头。
“晚晚,我知道这三年你受苦了,哥哥买了你最爱吃的小蛋糕,快随我们回家吧,爸妈盼你好久了。”
曾经谢晚多希望听到这句话,她刚入狱时日日盼着他们能疏通关系带她回家。
可三年里,他们没有探望过她一次。
希望逐渐变成失望,最后变成绝望。
现在,他们又笑嘻嘻来讨好她,妄想用一个破蛋糕抹灭她那三年的非人牢狱之灾。
季晏礼走过来揽住她的腰,突然问道:“我送你的项链呢?”
谢澄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那块百达翡丽腕表怎么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