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坐下后,他才偏头对周围好奇的人解释:「这是和我同一个大院长大的邻家妹妹,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他说着好像怀念似的叹一口气,继续说:「后来她出国留学,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今晚这场投资聚会,我恐怕见她一面都难。」
他语气像是开玩笑一样,周围的人也都善意的笑出来。
只有我坐在座位上微笑不语,客客气气,偶尔顺着他的话锋回忆一下往事。
后来聚餐结束,我在停车场碰见的祁柏。
本应该离开的他斜靠在我停车旁边的梁柱上,手里拿着一支烟,只是在指尖看着,并不吸。
听见脚步声,他偏头朝我这里望了一下,顿了顿,然后才笑起来:「听晚,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是真想叹气了。
当年我和祁柏还有季甜甜之间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校庆那晚我在后台撞见祁柏和季甜甜之后确实震惊了很久,后来我就额外注意季甜甜,发现很多被我忽略的事情。
比如她在祁柏经常逃课去的那家冰室兼职,比如祁柏和她其实比我想象中的要熟,比如他会在季甜甜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时貌似无意的在她桌上放一杯奶茶,比如后来排座位时他主动坐到了季甜甜的身边——从小学到初中到季甜甜出现前,他永远都是坐我身后。
那时候他还经常跟我开玩笑:「说好了一直罩着你,当然要寸步不离。」
等他和季甜甜成为同桌后,含霜才察觉到不对,她问我:「听晚,你和祁柏怎么了?」
我当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课本,心里不是不难过失落,但我怎么说呢,我和祁柏之前那些似有若无的朦胧暧昧的情意并没有人戳破过,说到底不过是少年人的悸动和长辈们偶然的打趣,事实上,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喜欢谁,要和谁坐一起,是他的自由。
我没有生气质问的立场,这样明显的情况下,我也不会跑去生气质问他,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没必要,他已经做的这样明显了。
所以我佯装无事的对含霜说:「没怎么啊,他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他愿意怎么就怎么,我干涉不了。」
含霜当时眼神心疼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们这时都不知道傅砚池也认识季甜甜。
一直到这时候,我对季甜甜都是没有恶意的,直到我发现她能上我们这所学校是因为我爸爸。
刚开学时班里有同学曾经疑惑过季甜甜为什么能来我们这所学校上学,因为她确实成绩不突出,那时有人以为她家里人是学校的教职工,可我没想到,不是她家里人——是我爸爸。
烂芝麻破谷子的陈年往事,在我妈之前,我爸爸曾经下乡工作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后来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后来我爸妈在长辈的介绍下结婚,志同道合的两个人结婚后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反正在我的记忆里,两个人一直很恩爱。
我想我妈妈大概也不知道,季甜甜的妈妈在两年前就找上了我爸爸,当年她和我爸爸分手后很快在家里人的安排下也结婚了,只不过命不好,她嫁的那个人好赌,后来被追债的人讨债,逃跑时失足落水淹死了。
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生活艰难,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上我爸爸,我爸爸对当年不得已和她分手一直心存愧疚,所以在 A 市给她们母女安排了房子,走自己的关系给季甜甜办了入学,还给季甜甜的母亲安排了工作。
我发现这件事,是因为我撞见他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和季甜甜吃饭。
我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愤怒,但在事情弄清楚前,我不希望我妈妈知道这件事。
我先确定了季甜甜和我并不是同父异母,然后我给我爸爸时间解决这件事。
我爸爸当时手足无措的跟我解释他只是帮一帮故人之女,太可怜了能帮一把就一把,我面无表情,觉得他是将我小孩子糊弄,因为帮忙的方法有很多种,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这种将旧情人安排在自己的单位上班,将旧情人的女儿安排到自己女儿的班级这种。
我看了他的手机,季甜甜的母亲还经常给我爸爸打电话发短信,邀请他去吃饭,当作「感激的谢礼」。
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语气娇气,字里行间充斥着要是没有我爸爸的帮忙她们母女该怎么办,我爸爸是她们母女的恩人……没有边界的对一个有妇之夫,尽管我爸爸拒绝了去她家吃饭,但他并没有拒绝这种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