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为何要乔装改扮来为太子医病!”
“朝中局势未明,为了面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皇兄的安危,侄儿不得不如此,还请叔父治罪!”
朱栩朗声回答道。
“你说的好是冠冕堂皇啊!咱怎知你不是别有用心,意图倒反大明!”
宋应星骇出一身冷汗,柳如梦攥紧拳头,被朱栩轻轻握住。
朱栩与朱元璋对视着:
“那侄儿便不会冒死来救太子殿下的性命,看着他死不是更好吗?”
宋应星拉了拉他的衣角,朱栩一把扯过,继续与朱元璋对视。
“好好好,你很好啊!”
老朱指着朱栩的玉如意不住颤动,作势要打。
马皇后在旁焦急看着,始终没找到机会插言。
汤和本来已经返回,膳房那边两人不用他照料。
此刻听到里面震山价响,双腿发软,险些没有坐倒。
初生牛犊不怕虎,闵王爷这牛脾气一点不比老朱小,这回可如何是好!
“嗯,哈!”
汤和硬着头皮推门而入,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
“启禀圣上,半柱香转瞬即过,我等不妨移步微臣草舍膳房,一观两位大厨最后时刻的出品如何?”
马皇后找到机会,连忙上前搀扶老朱:
“行了,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过不去。”
朱元璋长舒了一口气,没有违拗。
等到将朱元璋交给汤河,马皇后回过神来,悄悄和朱栩几人道:
“你这位叔父啊,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一听说你到了京城,把公事一撂,什么都不管了,也要先来看你。宫中关系错综复杂,知道你不喜,他便半夜三更拉上本宫,扮作寻常民夫,偷跑出宫来......”
马皇后温柔一笑,一只凤目冲他俏皮一眨。
朱栩胸脯起伏渐缓:
“叔父他...皇后婶娘...你们,就这么孤身二人,毫无防备,出宫来了?”
柳如梦瞪大眼睛望着,突然觉得帝王家也不是那么无情。
宋应星惊讶的合不拢嘴。
“放心好了,哀家早便传令大内锦衣卫统领蒋瓛,暗中保护,怎会让陛下真的孤家寡人呢!傻孩子。”
朱栩连连点头,松了口气,心里自然是担心的,不过更加忧虑的是,皇上若是有什么闪失,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连坐!
见皇上虽然荣宠,可在宫外,老朱更像是一枚定时炸弹。
笋子的清香,甘蔗的甜香,土豆的融合,外加烧肉的肉香,飘飘荡荡,令人食指大动。
珠儿切出花来,浇上浓汤。
御厨李玉食加蜂蜜芋头,上锅蒸至肉片熟烂,扣碗倒出,刀工散开,呈现“山、川、锦、绣”四个大字。
稍有不慎,便无法一笔连成。
相比来说,珠儿的层层牡丹花瓣刀工,虽然精美,便没有那么艰难。
“这,能赢吗?”
宋应松悄声询问朱栩,他本是富贵之家,看出这御厨的出品不同凡响,非是寻常酒楼可以操作。
“看着吧,输不了。”
朱栩玩弄着折扇,看得李玉食眼晕。
随着半柱香燃尽,香炉中飘散出最后一缕青烟,两人同时擦拭净盘中多余汤汁。
完成!
汤和盖上香炉盖,吆喝道:
“请品鉴官用膳!”
朱元璋来至桌前转了两圈,见到珠儿的杰作。
但觉一股奶香格外鲜甜,老朱接过汤和递来的汤匙舀起一口,竟然格外开胃,丝毫不腻口,不禁大快朵颐起来。
在土豆汤汁的包裹下,连这五花三层的肥肉,都变得格外鲜嫩多汁。
“这汤汁是……”
“是土豆,珠儿见膳房里正好有,便用上了。”
“哦!你说那圆滚滚的啊,难怪你会用,那是你家王爷托人捎过来的,叫老夫尝尝鲜!”
“什么稀罕物,本宫看着十分诱人。”
马皇后夺过老朱汤匙,浅尝了一小口:
“栩儿你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怎的如此香甜可口?”
朱栩一笑,想来跟甘蔗肥肉一道炖煮,相辅相成罢了。
宋应星看那御厨的手法和步骤如此繁复精准,出品又如此精美,有些难以置信:
“还...真行。”
“看人下菜碟罢了。”
“还…还好。这在漳州并非稀罕之物,想来京城亦可培育。”
马皇后闻听并非稀罕之物,抓住珠儿的手,“赶明劳烦珠儿姑娘也送些到宫中吧,要那些光禄寺的素斋师傅们也涨涨见识。”
珠儿满头是汗,小圆脸泛红,连连点头:
“难得娘娘喜欢,珠儿便送一麻袋,”珠儿拼命摇头:
“珠儿便拼了命,运上一个车队,不不,把整个闵王府搬空,全给您运来!”
“傻丫头!”
马皇后笑着嗔怪一声。
珠儿低下头,一时间语塞,竟然落下泪来。
朱栩搂住她,用手帕给她擦了擦汗,将狐裘大衣给她披上:
“珠儿满头大汗,莫着了凉。”
一时间,仿佛一家人,温暖如春。
角落里,黑着灯的地方,一个秃头的假和尚,独自生闷气。
“哼!”
朱元璋假装尝了一口那“锦、绣、山、川”:
“你的也不错......”
这夸耀连朱栩看来都十分无力。
汤和在朱栩的暗示下,笑着冲李玉食一揖:
“李大人,愿赌服输,…上面前,”汤和看了一眼和马皇后小声交谈,面露喜色的老朱一眼:
“可不要食言啊,这事你能办到吧。”
“小事一庄!”
李玉食摆手撇嘴道。
见这边认下了,朱栩再无顾忌:
“叔父,儿臣还有个请求。”
朱元璋正在兴头上,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争吵,冲他一抬手,要他起身。
“儿臣不起,还请叔父答应儿臣这个小小的请求。”
“你快说吧,你叔父是个急脾气,哪里能被你绕进去。”
马皇后在侧敦嘱道。
“还请将招待北元降将的国宴,交由如梦酒楼承办!”
朱栩跪地叩头道。
朱元璋沉吟不语,在打量他,这不是件小事。
光禄寺卿李玉食在旁杀出:
“如梦楼是所青楼,又不是酒楼,如何能办国宴!”
马皇后从汤和眼中看出了许多信息,翩翩下拜:
“太子病情刚刚好转,原本计划的便是在下月初五,这期间不若要全金陵的酒楼角逐国宴举办权,如果如梦酒楼能拔得头筹,便交由他们举办又有何妨?”
朱元璋脸色又开始阴晴不定,眼睛也眯了起来,打量朱栩和柳如梦。
柳如梦被一股摄人的威压审视的连连后退,正巧撞到朱栩怀中。
“但不知马皇后要我等如何角逐?”
李玉食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等事,皱紧眉头。
“至于如何拔得头筹,”马皇后坏笑道,“之前炆儿提议非常好,我们还是按照一月内得百姓最多赞誉者……”
马皇后看向朱栩,两人讳莫如深。
李玉食不知所言。
朱元璋沉吟半晌,半是奉承马皇后:“所谓美食,就是要平民老百姓,大家都说好,才叫美食。朕…咱许了!”
御厨李玉食无奈,也只得答应,他做的菜品可都是国宴的大菜,平头老百姓见都没见过,还不惊掉下巴……
这一晚李玉食空有一身本事,却处处受制,心中老大不乐意,借口身体不适,请辞去了。
次日一早,如梦酒楼如约开张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