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顾泽燃很快就回来了。
顾泽燃爸爸看了眼手机，忍不住皱眉：「阿燃，这么快吗？」
「哦，走得快了一些。」
顾泽燃似乎走得是真得很快，额前碎发已经沾满了湿意的水珠，连肩头上都淋湿一大片。
他微喘着气，略过他爸爸，走到我的身旁，小小声地说：「现在外面雨已经小很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看向窗外已经渐小的雨势，点了点头。
起身时，我指了指他湿漉漉的头发说：
「你还是先去收拾下换身干燥的衣服，不然感冒可就不好了。我自己等会打车回去就行了。」
顾泽燃张了张嘴还想说话，他爸爸猛然站起来，连忙附和：「阿燃，是啊，可千万别着凉感冒了。」
顾泽燃顿住，低着头，沉默不语。
场面又一度尴尬。
我立马凑过去，碰了碰他，小小声地说：「顾泽燃，和你爸爸好好说话吧，他也是为了你好，别让他担心。」
说完，我笑着和顾泽燃挥手再见。
门关得那一瞬间，站在他爸爸身后的顾泽燃，扯着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
就像一幀电影画面。
偌大的人群中，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可是画面聚焦的那个中心人，却像游走于画面外的无关人员，与繁闹的周边格格不入，但又强颜欢笑。
门关上后，屋子里男人原本还是温和的脸庞瞬间暗沉，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抹了抹装得太久，有点僵硬的脸：「所以今天货送得顺利吗？」
「嗯，我怕同学等太久，所以抄了大路走。」
顾泽燃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盯着已经紧闭的门，掩藏在头发下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男人从沙发上起来，拿起茶几上的一颗苹果，握在手里来回把玩。
他慢慢走到顾泽燃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发梢，脸上又浮现出那副慈爱的表情，柔声说：
「阿燃，雨打在身上，冷吗？」
顾泽燃眼神飘忽不定，眸子里的光闪烁跳跃。
点头的动作才刚落下，下颌就传来捏碎般的剧痛。
男人死死钳住顾泽燃的下巴，把手里的苹果重重塞进他的嘴巴里，厉声道：
「还知道冷啊，你知不知道你走大路和人接头，有多惹眼啊。」
「以往叫你上学路上带货，你害怕不愿意，现在倒是不怕了啊。」
「怎么，这回就知道自己心脏病的好处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想要暴露老子。」
男人越想越生气，加重手上的力气。
「这不是你爱吃的吗？来啊。」
顾泽燃紧闭的牙关，被强塞得动作，连带着皮肉都磨搓出血沫。
他痛苦地发出低吼。
「老子今天就一起好好教育教育你。」
「砰。」
一记重拳打在顾泽燃的肚子上。
「小小年龄学什么不好，学人乱勾搭，我要是今天不在家，你是不是还要带人回来干什么下贱事。」
门内的顾泽燃，死忍痛楚。
门外的我，攥紧拳头，死死盯着那扇仿佛能决定人生死的命运门。
如果今天我没有再次回头，那我就不会发现顾泽燃的秘密。
被亲生父亲虐待的秘密。
他不是不懂事，也不是青春叛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明了。
原来顾泽燃后来会变成杀人犯，是因为他有一个噩梦一样的原生家庭。
所以，他才会性格扭曲。
所以，长大后，他才会泯灭人性，走向犯罪的道路。
屋子内一声又声的咒骂和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的拳头声不断传来。
我气得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立马重重敲打房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我依然能听见一丝微妙的呼吸声。
是男人下了狠劲打骂的喘 息，还是顾泽燃痛苦的呻 吟。
我越想越生气，下手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
重重的拍门声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嘟囔打开。
男人眼睛的阴狠还未来得及散去，就和我的视线撞上。
脑子里一开始全都想好的破口大骂，都在这一刻息鼓偃旗。
心里没来由地颤动。
他的眼神为何......
我感觉莫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