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穷,为了给暗恋十年的林星澜准备告白礼物。
省吃俭用打好几份工。
万圣节当晚我在恐怖密室兼职。
偶遇了他。
出去接电话时与我擦肩而过。
随口夸了我一句眼睛漂亮。
同行女孩吃醋,污蔑我偷她东西。
非要将我扒光搜身。
推搡中,我的头狠狠磕在桌角。
“她好像不动了!”
“不会出事吧?”
他推门进来,声音冷冷穿透耳膜。
“穷人讹钱的惯用手段罢了。”
“贱命一条,死就死了。”
他是我暗恋十年的白月光,他却当我是个讹钱的小丑。
林星澜目光冷漠,嘴角勾着轻蔑的弧度。
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我硬撑着,拼命想看清他的脸。
“看什么看,想赖上我?”
他嗤笑一声。
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摔在我脸上。
红色铺满了我眼前的世界。
分不清是血,还是钱。
那些钱像一道道冰冷的壁垒,将我与他隔得越来越远。
我想叫他的名字,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见钟情暗恋十年!
无数次悄悄埋下的心意、攒下的每一分表白的勇气。
在这一刻都成了可笑的幻影。
女孩临走时将昏迷的我锁在了屋子里。
监控室的人睡醒了才发现不对劲。
我被送到医院时已是深夜。
护士认出了我。
我是这里的眼科实习医生郑桉。
此刻,我画着夸张扮丑的妆容,满脸淌着干涸的血迹。
活像一只失魂的鬼。
伤情凶险加之送医延误,所有治疗变得仓促而徒劳。
医生的声音穿透我痛得发胀的头颅,冷冷落下诊断结果。
“头部受伤引发视神经损伤,眼睛受到不可逆的影响。”
那一刻,整个世界坍塌在我面前。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黑暗。
我无法再进行精细的手术操作。
所有努力,所有挑灯苦读的日夜、都化作尘埃。
我用尽全力追逐的梦想,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
实习转正因伤势搁浅。
领导冷漠告知我不再适合一线工作。
追随多年的杜教授忍痛将我从团队除名。
更讽刺的是,兼职的密室在我提出赔偿诉求后。
立即撇清所有责任。
甚至反咬一口。
要求我补偿他们的各种损失。
密室经理轻蔑地对我说:“他们都是富二代,有钱人惹不起。”
“连你工作的医院他们都是大股东,你用什么和他们斗?”
“认栽吧,谁叫你穷呢?这就是命!”
麻绳专挑细处断。
更绝望的事情接踵而至。
警察突然来到病房,举着证件。
“接到报案,称你偷窃财物,因工作失误另当事人精神受创。”
“店方指控你,故意挑起事端,恐吓客人敲诈钱财。”
每句话都像是一根根刺,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为了掩盖暴行,拿失窃做借口。
把我抹黑成一个贪婪下作的小人!
屈辱和愤怒冲击着我的心脏。
我反手指控孙佳楠诽谤、人格侮辱、寻衅滋事!
拿出所有证据力证清白。
晚上,专属铃声响起。
屏幕上的名字刺痛了我的眼。
是林星澜的信息。
我在读研时选修了心理学,他是第一个网络咨询我的病人。
他有严重的失眠和焦虑症状。
我成了他的树洞。
多年以来,他习惯性的向我分享、吐槽、缓解焦虑。
至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失眠过。
“昨晚去密室遇上一个想讹钱的小偷。”
“一个穷鬼怎么买得起名牌袖扣?”
他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偷’
在他眼里,那场对我来说撕心裂肺的遭遇不过是一个笑料。
“佳楠说那是她给我买的礼物,那个小偷还非说是她的!”
“手脚不干净,活该挨揍!”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收那么没品味的礼物。”
“只有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穷鬼当成宝贝。”
文字里流露出的不屑与轻蔑,如同利刃插入我的心中。
他看不上的,是我吃糠咽菜一块一块的省。
四处打工兼职一年多换来的。
消息持续弹出。
“昨晚我突然又睡不着了,莫名心烦。”
“下个月我生日,我们见面吧。”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我想回复,想质问,想告诉他自己受的屈辱。
一切情绪在指尖凝滞,化作无声的悲哀。
几秒后,删掉了输入框中的所有字。
最终将他拉黑删除。
垂下头,将脸埋进手掌之间。
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一直认为只要足够努力,日子就不会过的这般痛苦。
可现实却告诉我。
在权势和金钱面前,我只是个蝼蚁。
自那天后,我在医院的名声坠入谷底。
同事们对我指指点点、冷漠旁观我的痛苦。
法律能给我清白,可网友和舆论不能。
豪门千金的身上怎么能染上污点。
网上迅速流传起我做NPC丑陋妆造的照片。
成了网友嘲讽奚落我的工具。
各种荒唐的表情包被配上刺眼的文字。
“穷鬼转世、丑八怪、女疯子……”
每一张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孙佳楠哭着说我雇佣水军辱骂她。
我的账号立刻用涌入无数尖酸刻薄的评论。
骂我全家,让我去死。
她没打算轻易放过我。
将我努力考上医学博士的经历,一路努力辛酸被丑化成了靠脸靠卖肉。
把我视如亲闺女般疼爱、含辛茹苦教导我、引领我医者之路的杜教授。
也被扯入其中。
只因他为我说话,无视上层施压选择继续教我。
对他而言,我是最得意的学生,是他医学生涯的延续。
对我而言,他如同我的父亲。
谣言越传越夸张,说我们之间并不干净。
把他对我的栽培视作肮脏交易。
最让我痛彻心扉的是,杜教授在这场风波中离世了。
压力过大,心脏骤停。
我没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他的离世将我彻底击碎,钉入绝望的深渊。
唯一愿意理解我、珍视我的人也走了。
独留我孤身一人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
师母狠狠甩过来的耳光,远远比不上我的心痛。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好事者把我的身世扒了出来。
本应尘封在过去的痛苦,被添油加醋地编织成了所谓的黑历史。
没人知道我父亲被诊断出胃癌。
十岁的我靠卖废品照顾他,直到他去世。
母亲不久后查出白血病。
因无力承担治疗费用,在病痛中选择自我了断。
我成了孤儿,艰难地挣扎着活下来。
还扒出我是受资助和社会补贴的人。
这下炸了锅。
坐实我贯会卖惨博同情为了上位敛财的人设。
咒我不得好死、骂我遭了报应。
所有的挣扎、泪水、坚持都被这场荒诞的闹剧掩埋得毫无价值。
医者的责任感也被狂潮般的鄙夷嘲弄碾成了灰烬。
天台上。
杜教授的号码停在界面。
我想再听一听他和蔼的声音。
想告诉他,我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林星澜在社交媒体上大肆转发,甩出评论。
“这就是小偷的真实面目。
“佳楠从小腼腆,受了委屈不会替自己说话才让人随便欺负。”
常青藤毕业的京圈少爷的评论宛如重锤。
将祸水直接把我们淹没。
泪水滑落的那一刻,屏幕亮了。
无数条信息疯狂涌入。
“为什么删除我?”
“下月过生日我提前去接你好吗?我真的很想见你!”
“很多话想当面对你说!”
“求求你把我加回来吧,我已经几天没睡好睡觉了。”
“我真的需要你!”
林星澜一连发来几十条,从质问不解到服软哀求。
安静几分钟后。
另一个号码弹出消息。
号码和刚才林星澜的一模一样。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要多少钱开个价。”
我僵硬地盯着那些文字,一瞬间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之前那个号码专属于他。
现在这个是我的日常号码。
“别再欺负佳楠了,她只是个孩子!”
“送你进去和丢垃圾一样简单!”
“识相点,赶紧公开向她道歉。”
“穷鬼妄想靠敲诈偷窃暴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手机被我握得发烫。
每个字都像毒液般渗入我的血液,刺痛骨髓。
冷风掠过,将我从天台边缘拉回现实。
不能就这样轻易结束。
孙佳楠是暂时的胜者。
她高高在上地看着我,“我不接受道歉。”
“你不是穷吗?做我女佣伺候我,工资比这里多三倍。”
我点头答应。
“穷鬼就是骨头软。”
哼笑一声,透出浓烈的嘲讽。
弯下了脊背,可我的心却坚如磐石。
在杜教授的遗物中,我发现了这个豪门世家的秘密。
孙佳楠处心积虑地折磨我。
把她的优越感凌驾在我的屈辱之上。
家里一切细小瑕疵,都成了她嘲讽我低贱的借口。
凡是能挑剔的地方,她都会不厌其烦地指责我一遍又一遍。
有意拖延我的休息时间,让我疲惫不堪。
看着我受罪才能让她满意。
我是她肆意践踏的玩物。
她是我的观察对象。
医生要细致观察病人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才能全面掌握病情的复杂性与个体差异。
这不仅看病人当下症状。
还包括了解他们日常习惯、饮食作息、情绪变化等。
才能准确判断病情的发展趋势和细微变化。
孙佳楠的家族有先天性遗传的眼科疾病。
一般在二十至二十五岁间会发病。
家族花重金寻医问药。
杜教授是眼科医学界的大拿。
他目前所研究的正是一项能触及她病情突破的项目。
却因他的去世戛然而止。
杜教授生前的笔记成为我夜间钻研的宝贵财富。
等时机成熟,我将亲口告诉她。
她极力羞辱和践踏的人。
掌握了唯一能够解救她的希望。
林星澜生日当天,本是我准备告白的日子。
在这期间,他的失眠焦虑的症状愈发明显。
给我发了无数条消息。
每一句道歉都透出对失去我的深切恐惧。
这天,孙佳楠精心打扮,坐在发上等着我跪着给她试鞋。
漫不经心地说:“我们青梅竹马,我知道他有多在乎我。”
我指尖微颤,深埋心底酸涩无处逃避。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憧憬。
“今晚,也许他会在宴会上向我求婚吧。”
“毕竟这么多年,他早该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他身边人。”
酸涩从心底漫上来,胸口涌动着阵阵压抑的痛楚。
我以孙佳楠女佣的身份参加了宴会。
她说让我这个穷鬼见见世面。
宴会厅里灯火璀璨,孙佳楠是目光的焦点,而我则站在角落。
短短一月,他憔悴了许多,眼眶深陷脸色难看。
孙佳楠在众人面前挽起林星澜的手,眼中满是期待。
“星澜哥”她轻咬着嘴唇。
“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也该更进一步了,你愿意娶我吗?”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
她等来的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我不喜欢你。”他语气坚定。
笑容僵在脸上。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她慌乱地扯着他的手臂,“星澜哥,你胡说什么呢?”
他立刻挣脱开,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我有喜欢的人了。”
孙佳楠面色苍白,带着哭腔问道:“谁比我更适合你?那个心理咨询师?”
我一怔,猛地抬起头。
林星澜的声音一下下地敲击着我的胸腔。
“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是我最艰难时唯一的港湾。”
“无数次,她将我从悬崖边拉回来,让我走出黑暗。”
“我原本今天要向她表白……”
“林星澜你清醒一点!见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孙佳楠表情扭曲,愤怒而绝望地瞪着他。
“只有她懂我!”
话音未落,红酒已从她手中泼洒而出。
从他额头滑下,顺着脸颊流淌。
“我哪里比不上她!”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质问。
林星澜却不再回答,转身离开。
她父亲见状气急败坏冲上前,扬手一巴掌打在林星澜脸上。
他一语不发,冷冷地承受着对面人的怒火。
孙佳楠哭着跑了出去。
我恍然回过神,拔腿去追。
与他擦肩而过。
他原本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跑过来拉住我。
眼神中带着热切期盼,带着光芒。
迟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