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1傅祈安和沈轻月牵着手回来的时候,班级里爆发了强烈的欢呼声。
和傅祈安同寝室的男生们吹着口哨,叫着沈轻月“嫂子”,把小姑娘的脸弄得通红。
“你们别逗她了,她胆子小。”
说完,还瞥了瞥将头抵在他背上的沈轻月,一脸宠溺。
同桌拿手肘碰了碰我,铅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浅浅,他是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他怎么想的?
沈轻月诶,被周大公子看上的人他也敢抢?”
我的目光慢悠悠地望过去,正好同傅祈安望过来的眼神对上,他面无表情地移开。
我在心里轻蔑地笑了笑,我哪儿还敢拦这位恋爱脑大仙啊。
上辈子,我扯住了他要去追沈轻月的手,导致沈轻月坐上了家里来接她的车,从此两人十年没有了联系。
而这十年里,在傅祈安身边活着的不是林暮浅,而是沈轻月。
他将钱甩在我的脸上,用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说:“以后你就是沈轻月,你要学她的样子,学她的说话方式,学她的一切,成为第二个她。”
我被他捏得生疼,肩膀也不住地颤抖。
眼睛里集聚起疼痛的泪意。
我毫无办法,因为我需要钱,需要傅家的支持。
他仿佛被取悦到,手上轻了几分力道,吻上了我的眼睫。
“乖,浅浅,你很像她。”
可我永远不是她。
上课铃响,拉回我的思绪。
沈轻月被傅祈安牵着,回了座位,同学们的戏谑声不出所料地再次响起。
老师敲了几次讲台才平息,眼神不断地在沈轻月和傅祈安身上逡巡。
“沈轻月,你爸不是给你办转学了吗?
你怎么回来了?”
沈轻月不知怎么回答,低下头,一声不吭。
“老师,她不转学了,她就在咱们学校上学。”
傅祈安的声音从教室后面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窃喜。
“怎么,你是她爸啊,你说她不转学就不转学了?
!”老师的声音徒然拔高,怒视着傅祈安。
傅祈安还是那副样子,不紧不慢地说:“老师,我说了她就在这上!”
老师不愿再同他扯皮,直接对沈轻月说:“在这上,就好好上,别整天搞那些没有用的!”
说着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不再看沈轻月尴尬的神色。
同桌和周围的几个女生几乎要忍不住笑声,被傅祈安用眼神警告示意。
班里的女生早就看沈轻月不顺眼,每天化妆打扮勾搭男生,勾搭完周易平又勾搭傅祈安,总之家里有些背景的都被她勾搭了个遍。
我并不想管他们那些,我只知道这辈子我不会再阻拦傅祈安要做的任何事,我也不想再活成另一个沈轻月。
我用笔唰唰记着笔记,丝毫不管周围的任何异动。
下课铃响,老师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班级里又热闹起来。
“嘭”一声巨响传来,教室门被人踢开撞到墙壁上。
随即,周易平的脸出现在众人们视线中,目光定格在坐在傅祈安身边的沈轻月身上。
我明显地看到,他嘴角轻勾了一下,浑身散发出危险地气息。
“既然谈起恋爱了,那我的钱该还给我了吧!”
“沈轻月!”
2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周易平阴沉的脸,谁能想到当年叱咤校园的小混混,最后吞并傅家的产业,建造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
而他每年在我死去的那天,都会来我的墓前献一束雏菊。
我毫无想法,我不知道为什么多年未见的周易平会在我死后出现。
直到,他有一次抽了一整包烟,盯着我的墓碑看了很久,才沉声说道:“若不是你当年在巷子口说的话,我不会有今天。”
我才突然想起,有一年我转进回家的小巷,看到神色狠厉,但脸上带伤的少年。
我将从商店买的棒棒糖塞给了他,他不接,摔到了地上。
“本来这是一个彩虹棒棒糖,你不接受它,它就碎了,碎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我状若无意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他转了学,接受了家里的精英教育,却再未与我相见。
沈轻月的神色变得恐慌,不自觉地向傅祈安身边靠了靠,用她满含委屈的美眸看着傅祈安。
小声地叫了声:“祈安。”
傅祈安当即被这个样子的沈轻月冲昏了头,被沈轻月依赖的感觉,让他有了可以对抗周易平的错觉。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周易平身面前。
“什么钱?
你把话说清楚。”
周易平微眯着他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额头上的碎发随着他打量傅祈安的眼神轻微颤动。
“你女朋友没告诉你啊——”他的尾音拉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她从我手里拿走了十万块,说她爸生病了。”
“我想她现在有男朋友了,这笔钱就不用我担着了吧。”
说着他的嘴角勾起,抬起手想要捶在傅祈安胸口。
傅祈安冷冷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周易平也不恼,甩了甩手腕将手收了回来。
颇有一种货物交接,钱货两讫的意味。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在心里觉得周易平这个人,有点意思。
沈轻月小跑着过来,拉住了傅祈安的手。
“祈安,我不是故意瞒你,当时太紧急了,我才临时从周易平那里拿钱救急。”
傅祈安目光轻柔地落在因为着急解释而满头大汗的沈轻月身上,眼睛里满是爱意。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口说道:“轻月,你不必解释,我替你还钱。”
你怎么不替她去死呢?
即使知道傅祈安恋爱脑上头,我也免不了在心中吐槽。
上辈子,沈轻月主动联系上傅祈安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可他还是被她一通电话就叫过去陪她。
那时候,我正躺在医院做流产手术。
傅祈安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不是因爱而出生的孩子,我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间受苦。
而他发现我做了流产手术后,久违地从沈轻月那里回了家。
他暴怒发狠地将我摔在床上,狠狠地欺身上来,丝毫不顾我虚弱的身体。
那个晚上,我在他的身下求饶,他红着眼睛要了我一遍又一遍。
“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掉我的孩子,林暮浅,我要你偿命!”
我的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他这十年以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在泪眼模糊中笑了起来,很好,傅祈安你开始在意我了。
可我,已经恨死你了。
窗外的天空从黑夜至破晓,傅祈安抓着他的大衣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床上留下一个残破的我。
我感觉到我的身下有暖流泪泊流出,可我已经没有力气拿到手机,为我自己拨打求救电话。
“祈安,你怎么还没回来,今天是去做产检的日子,不是说好了陪我的嘛。”
沈轻月语气温柔,带着我熟悉的撒娇讨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我的脑子里回想着,傅祈安临走前点开的语音消息。
他居高临下蔑视着我,用我好久没听过的温柔语气同她说:“轻月,我没忘,这就回家陪你去医院。”
他说,沈轻月那里是家。
呵,就这样吧。
在傅祈安十年的恨意里被羞辱折磨,我早就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别墅里的保姆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我的脸。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去拉傅祈安奔向沈轻月的手。
我祝他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记忆中的脸与面前仍青涩稚嫩的脸重合,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同桌看了我一眼,我笑着摇了摇头。
傅祈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才反应过来他走到了我面前。
“林暮浅,你和我出来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全班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傅祈安没想到我会回怼他,毕竟除了上辈子拉他那一次,我一直都是他身边的五好青梅。
“林暮浅,我说了跟我出来一下。”
傅祈安的耐性极低,稍微让他不满意,他就会展露暴燥的一面。
见我没有反应,他的眼神压迫到我同桌。
我不为所动,用手扯住了同桌让位的动作。
“行,真有你的,林暮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恋我,现在看我和沈轻月在一起了,你就反抗我对吧?!”他说完,全班一片哗然,就连同桌也偷瞄了我好几眼。
我冷笑出声。
“傅祈安,你是自恋狂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了?
你有证据吗?”
傅祈安根本没想到我会当众反击,脸色一阵青白,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啊,老娘都死过一回了,怕你啊!
我回头冲沈轻月礼貌地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盯什么盯,自己男人自己不会上啊!正当我沉浸在第一次气走傅祈安的喜悦之中时,我被堵了。
3周易平带着两个男生把我堵在了巷子里,站在我面前的少年意气风发,还没有长成在我墓前眉眼沉寂的样子。
“妹妹,听说你要帮傅祈安还钱?”我叹了口气,天杀的傅祈安找周易平对付我,真够卑鄙!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跟傅祈安没什么关系,我凭什么替他还钱。”
周易平用他那双眼睛打量着我,轻声笑了。
“哦?
那傅祈安说,你喜欢他,会帮他还的。”
周易平在“喜欢”这两个字上,还加了重音。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我这钱总得有人还吧,不能总让你们推来推去的,不然我这面子往哪儿搁?”
“老大,我认识她,她是傅祈安的发小,经常一起上下学,她骗你!”一旁的一个大高个出声,用手指着我。
周易平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我看了看小巷四周没什么人,迅速握住大高个的手指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度满分。
摔得大高个在地上直不起身,惊得周易平嘴角的笑还来不及收回,眼神中还带点惊喜。
“姐想好好说话你们不听,非得来暴力才行!”我揉捏着手腕,那个大高个还挺沉,费了点力气。
重生回来,比上辈子多做的一件事就是学了跆拳道。
不能再和上辈子一样,让人欺负得毫无余地。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被抢了女朋友,无非就是想找回场子嘛,我帮你啊!”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必要和他闹得太僵。
周易平嘴角勾起的笑容颇有些兴味,看着打量了片刻,对我说:“走啊,请你喝奶茶。”
我看着他,犹豫了会儿说道:“我要加布丁的。”
他笑得更欢了。
“好!”
4第二天,傅祈安没来上学。
昨天他家的玻璃碎了的声响,隔着一道院墙我听得清清楚楚。
周易平砸了他家的玻璃,并且以一种强势中带着谦卑的姿态进入了傅家。
傅祈安和江轻月那点破事全被他抖落了出来,事后还发微信给我比了个耶。
傅家和周家本来就是生意伙伴关系,傅祈安的父亲对周易平没有办法。
只能拿了钱还给周易平,让傅祈安在家反省。
“你没在现场,你都不知道傅祈安的脸有多白!”
周易平发了语音给我,语气像是在过年。
昨天在奶茶店给他支招的时候,他还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这怎么行,这太投机取巧了,不能把家里人拉进来。”
我喝着大杯红豆布丁奶茶,润润嗓子。
“你到底要不要你的钱,十万块诶,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也不能留着给不相干的人花吧。”
周易平罕见地沉默了。
“林暮浅,还是你的办法好,没费多大事。”
我抬起头,对上了沈轻月的脸。
“林同学,你和祈安青梅竹马,他出事了,你都不帮他吗?”
“啊?”
我以为我听错了,傅祈安被留在家里反省,我需要帮什么?
沈轻月不再说话,神色哀戚,眼睛里却透露出一丝怨气。
与傅祈安同宿舍的男生们,此时也坐不住了。
“林暮浅,就是你去傅家透的消息吧,不然傅哥怎么会不来上课。”
我皱着眉头,不想理这群乌合之众。
“傅哥还经常照顾你,我看他真是瞎了眼!”
“算了算了,你们不要怪林同学,她也是担心祈安,才做了错事。”
沈轻月出声劝着那些男生,嘴里却认定这事就是我做的。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乳腺增生。
我拍了桌子,椅子蹭到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谁说是林暮浅干的,是老子干的,有本事找老子算账来!”
嗯?
我的手机里清晰地传来周易平的声音,我不小心碰到与他的语音通话键,所以他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班里鸦雀无声,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沈轻月开了口:“周易平,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和祈安!”
“因为你欠钱啊,大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懂不懂!”
沈轻月闭了嘴,脸上有些挂不住。
“还有,别再让我知道有人欺负林暮浅,否则后果自负!”
周易平挂了电话,沈轻月剜了我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些男生们也作鸟兽散。
同桌兴奋地和我咬耳朵。
“怎么回事啊,林同学,什么时候和周易平关系这么近了?”
“昨天。”
同桌不解。
“当有了共同的敌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