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认命去面试的早上,隔壁家的傻子哭闹着让我给他当媳妇。
那傻子肥头大耳,将我禁锢在怀里。
村里的媒婆站在门口嚷嚷,你家好福气啊,这八万八彩礼以后留给耀祖上大学,那真是光宗耀祖咯地下室却传来虚弱的呜咽声。
爸爸将钱塞回兜里,往地上呸了一下,甩着皮带向下走。
我无声地落泪,妈,等我,我一定带你出去1家里来了很多客人。
我不在意,虽然这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因为我要去找工作了。
再坚持一下,我就能逃离这个家,能免掉住宿费,能把妈妈接出去。
但我没想到,这家人竟然恶毒至此,扒我的皮吃我的肉,吸干我最后一滴血也不善罢甘休。
刚踏出房门,一栋肉墙蹭地一下拦住了我。
圆润的脸上是痴傻的笑容,媳妇,我的。
结婚婚,生宝宝,吃糖吃糖。
我浑身发抖,究竟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命运,就那么难以摆脱?
好,姐姐做你的媳妇,你先放姐姐去面试,好吗?
姐姐求求你,姐姐平时也给你糖吃的。
傻子动摇了,移开了身子。
我拼命向外冲,却被粗壮的媒婆逮住。
小贱蹄子,逃什么逃。
这是女人的命,你是这样,你妈也是这样。
我脸色刷地变白了,任由她将我拖进房门,摁坐在板凳上,粗暴地装扮并换上红衣裳。
她摇着肥臀,钓起烟,拍了拍我的脸,开门吼道这蹄子生的好,亲家开价八万八。
要不是我摁住她,你这八万八可就跑了。
爸爸讪笑地凑上前去,讨好地揽住她随她那丧气妈,哪儿有你有韵味。
你放心,事成后少不了你的他们打情骂俏,分割卖女儿钱的声音太大,连地下室都能听到。
虚弱但毫不间断的呜咽声传来。
爸爸抽出皮带,就要往下走。
这贱娘们还敢反了不成我叫住了他,爸我愿意嫁。
以后多少钱我都带回家里,别打妈妈了爸爸闻言瞅了我一眼,也算你有点良心。
看在这八万八的份上,我抬一次贵手。
别哭丧着脸,这都是命彻底离开前,我回望了一眼那个家。
命运吗?
下一次再进来,我势必要带走妈妈,闹它个天翻地覆。
2屋外的酒席人声鼎沸,而我静坐在床榻上,等待着噩梦。
嫁作他人妇,生儿育女,让自己的女儿也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吗?
我不甘心。
更何况……我知道一个秘密。
这很冒险,我摸了摸腰间的刀。
这秘密真的能帮我吗?
我不知道,但若不成,便谁都别想好过。
傻子醉醺醺地往屋里来,婆婆搀扶着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伺候好我儿子,不然有你好受的我温顺地点了点头,只等到婆婆撤出去才松了口气。
傻子好奇地看着我,就要伸手扒我的衣服。
我掐了一把大腿,眼泪哗啦一下往下掉。
傻子慌乱地给我擦着,拼命摆手。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拿来毛巾给他擦脸换衣服。
小四,姐姐不喜欢被别人看到我换衣服,你能转过去吗?
我耐心地反复向他演示,他顺从地转了身。
麻溜换完衣裳,我用力咬破手指,抹在床单上,随后伺候傻子睡觉。
我没睡,月光洒进房间,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
或许,傻子可以帮我逃出去。
3第一次动逃跑的念头是十四岁的时候。
从小的时候,我便不理解为什么弟弟可以读书,可以玩耍。
而我要不是因为村里人说读过书的娃更吃香,连书都没法读。
无时无刻的劳作,与学校的功课几乎压垮了我。
凌晨五点起来洗衣服时,我睡着了。
疼痛让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叫醒我的是一条皮带,我疼得往角落里缩,却迎来了爸爸的拳脚交加。
妈妈扑地一下跪在我面前求饶,试图挡住打在我身上的拳头。
她不会说话,只能呜呜地哀嚎。
她摩挲着我的脸庞,不住的哭泣,却没能阻止爸爸。
弟弟在旁边嬉笑道打死她们,打死她们,她们都是贱人这样的事情重复地发生,从十四岁到十八岁。
我身上布满了疤痕,身子愈发虚弱。
有一日放学,弟弟带着一群小毛孩向我走来。
他们打我,掐我,拿热水浇在我身上。
把我的头按在水里,看着我挣扎。
我好似看到了一群恶魔。
我晕了过去。
可能那群小孩吓到了,便一哄而散,没再欺负我。
醒来时,母亲抚摸着狼狈不堪的我,拼命地像外指。
我骤然明白她的意思,逃出去。
4身子逐渐恢复,我开始谋划我的逃跑。
假借砍柴的名头,我摸清楚了山林的路线。
我讨好弟弟,被允许跟他们一起出村子玩。
当我把一切熟记于心之后,时机来了。
村里办喜宴,爸爸弟弟彻夜不归,饮酒作乐。
我带着妈妈偷偷地离开家门,趁着夜色逃跑。
晚上太暗,山林里路线曲折,我们走了许久都找不着出口。
妈妈身体太虚弱了,我只能先往前走去探路。
不久后,我便听见爸爸的怒吼声和妈妈的哀哭声,妈妈竟然被发现了。
巴掌声伴随着质问声响彻了山林。
那个蹄子在哪儿?
我问你呢?
她在哪儿?
你没啥用了,老子还要赚她的彩礼钱妈妈不哭了,她一声不吭。
说不说,不说老子打死你!
我急了,连忙跑回去。
我是想逃跑,但不是以妈妈的生命为代价。
如果今天我走了,妈妈一定会死的。
我要回去,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承担。
5我赶过去之后,妈妈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哭着跪在地上,爸,我错了,你别打妈妈。
我太想出去玩了,我听弟弟他们说城里面很豪华,彩礼钱也很高,我才想去看看。
我不贪玩了,你别打妈妈爸爸又是一巴掌,这次是在我脸上。
城里城里,嫌弃老子是乡下人?
我跟你讲,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去,要嫁也是嫁村里,彩礼钱少不了我不顾他的讽刺和巴掌,往他脚前凑,用力地磕头。
爸我错了,我一定用心读书,好好干活。
争取在村里拿最高的彩礼嫁人。
或许这句话让他记起我还有利用价值,他把我和妈妈拉起来,拖着往家里走。
嘴里不停念叨,别想逃,别想逃至此以后,妈妈便被锁在了地下室,而我也被更加严苛地看管,不许我离开村子。
无奈,我只能另寻他路,在学习上加倍地下苦功。
打算外出,赢得更多筹码。
我起早贪黑地学,熬花了眼睛。
冬天,我的手长满了冻疮和茧子。
可是我仍旧不停止。
弟弟成绩差,每每回家都要对我冷嘲热讽。
撕我的书,折我的笔。
我只能拿着碎片,躲在角落拼命地读多一点,再多一点。
不为别的,为一条生路。
6在学校里的我很普通,灰头土脸。
可是年纪第一的身份还是给予了我一些关注。
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我性格孤僻,无论什么季节总是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外套。
爸爸伪装地很好,每次来到家长会,总是一副骄傲的样子。
大家都以为他是为女儿骄傲。
但我最清楚,他不过是在想我这聪明的基因,能给彩礼加多少筹码。
但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我。
她是我的同桌。
有一次天气太热,我忍不住把袖口向上捋。
她看见了我手臂上的疤痕和手上的冻疮。
她没有问,只是在课后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说她妈妈是警察,问我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愣了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介意,反而是经常找我聊天,鼓励我说高考去大学能免学费和住宿费。
她和她的话好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命,我第一次拥有了希望。
我鼓起勇气,放下了内心对人类的不信任,和她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我对她说,灿灿,高考后,我们一起去查成绩,一起去上大学可是我…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