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儿，你醒啦！”
我刚睁开眼，双臂就被林知寒握住，见我下意识因疼皱了皱眉，他又赶忙松开。
我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在皇帝手心比划，问我心口怎么这么疼。
林知寒因为我的询问而有些心疼：“若不是月儿你，朕恐怕已经被那毒妇给陷害了！”
皇帝身边的太监抓住机会，急忙向我讲述事件经过：“郑更衣胆大包天，竟向天子下毒，多亏楼嫔您护驾及时啊。”
我一副受惊的样子，侧头躺在林知寒的怀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倒让林知寒的心疼就多了几分。
其实我事先就服下了解毒丹，那点毒根本就不足以伤了我，不过是外表看着伤的很罢了。
经过此事，林知寒对我总是有着几分心疼，又因着我与他心上人七八分相似的脸，一连召我侍寝足足十天有余。前宫后院对此都颇有微词，就在丞相第三次上奏折，劝诫皇帝不要专宠一人后，林知寒终于点头答应。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怀孕了……
我心里只觉得恶心，连夜让乐儿去宫外买来堕胎药。就当我要把熬煮好的药汤喝下去时，一片树叶从房梁上射下来，剐蹭着我耳边射向药碗，手里的汤药尽数撒在了地上。
“月儿！”
林知闲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满脸关切的望向我。
我殷切的看向他，却在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后一下子变了脸色。
“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制约皇帝最好的筹码！”
13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林知闲，仿佛如今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陌生人。随后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就只跟乐儿一个人说过 林知闲是怎么知道的？除非，除非乐儿使他监视我的线人！
我自嘲般笑了笑，也是，不然怎么林知闲的信每天都能安全送到我手里。
林知闲看着我的脸色不断变化，知道我已经猜到了这些，开口解释道：“月儿，这宫里哪个人不是心机深沉，若我不在你身边安插个眼线，我怕，我怕你哪天被奸人所害我都不知道……”
“月儿，你知道的，我爱你，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呢？”
“只要你杀了皇帝，我们两个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而不是向如今这样偷偷摸摸的！”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永远不会的……”
依旧是在皇帝寝宫的一个夜晚，我将事先写好的纸条递给他。林知寒看后颇为高兴，搂着我的手紧了又紧，随即下令封赏后宫，将我晋为楼妃。我满脸娇羞，心却沉到了谷底。
身边人都说我得了皇帝的宠爱，日后可谓是风光无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林知寒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他那个心上人，说到底我不过是宛宛类卿罢了。
但好在，好在林郎还爱我，我，我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楼妃，我家娘娘邀您去春芳阁看戏去。”
我点头应下，那个侍女我认识，是在贵妃跟前伺候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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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选个戏吧？”
苏贵妃笑着将戏折子递给我。我摇头，随即示意乐儿开口。
“我家娘娘说她平常不怎么看戏，也挑不出来什么有意思的，还是贵妃娘娘选吧。”
平日里苏贵妃总是找我去吃茶聊天，我们两个私交甚好。今日来听戏也没什么顾忌的
，见她正专心选戏，我就顺手拿了个糕点吃着。
“好吃吧，这可是我专门去宫外买的，平时宫里可吃不到呢。”
我笑着点头，随后又见她摘了护甲，低头摆弄桌上放着的小香炉。
“楼妃有所不知，这香可是我家娘娘特意托人从寺庙里求来的。”
苏贵妃身边的婢女刚开口，就被她瞪了一眼。
“月儿可别听她瞎说，不过是些安神的香，什么特意不特意的，快些看戏吧，今日可是出好戏呢。”
其实我看不来这些，只知道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些什么，但一句话也听不明白。正无聊出神呢，突然感觉身下一片湿润，随后就是苏贵妃的尖叫声和几个人混在一起的嘈杂声。
“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
我这时低头才发现椅子上已经流了一滩血了，还有些顺着椅子腿滴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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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知寒在下人的禀报声中慌慌忙忙的走进来时，太医已经诊断完毕了，我小产了，且因为身体原因，今后都很难再有孕了。
我倒是没什么可伤心的，这孩子本就是个意外，倒是林知寒一反常态，吼着让人去查我今天所有吃的、喝的、见的人。
“月儿，别伤心，我定会让害了我们孩儿的人付出代价。”
我装作沉痛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只趴在他怀里闷声抽泣。
“楼妃娘娘，皇上差您过去呢，说已经找到了凶手。”
等到伴晚，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便来了。我心里到还有些惊讶，没想到短短半天就已经查出来了。待我走近寝殿，还不等我推开房门，门内就传出了一位女子的吼叫声。
“林知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她跟苏子月长的有七八分像罢了！”
一句话说完，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掌脸声。
我心里倒不是伤心，只是有些惊讶。林知寒把我当替身的事我当然知道，但我没想到的是苏贵妃害我这件事 毕竟平日里她待我极好。果然应了林知闲的那句话，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心机深沉……那林知闲呢？他也是吗？
还不待我想完，公公的禀报声就响了起来：“皇上，楼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响起来的就是林知寒强装镇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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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行礼，林知闲连忙扶我起来，随后拉着我坐在床边。
“月儿，朕已经找到了那毒妇，你要杀要剐朕绝不拦着。”
我摇头，拉过林知寒的手掌，告诉他我并不恨她，陛下你也别处罚她。
林知寒给旁边侍奉的公公使了个眼色，那公公变立马派人来拖走了苏贵妃。
“月儿，你告诉朕，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林知寒试探性的开口。
见我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林知寒终于慌了神：“月儿，你别听那毒妇瞎说，你根本就不是替身！”
“我承认，在你刚开始接近我的那时候，我的确把你当做替身。但，但在你因为我中毒昏迷的那些时候，我害怕的不得了。我当时只以为自己对你好，是因为有所愧疚，但直到你怀上了我们的孩子，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低着头，听林知寒趴在我的腿上讲着他是如何一步步喜欢上了我，却在他抬头看我的那一刹那，将他看成了林知闲。那眉眼，真是像极了。
我抬手抚上他的眼睛，目光专注。他却突然反手按住了我，将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面：“月儿，你爱我吗？”
“爱！”
这一句，是对林知闲说的，我心知肚明。
我说完便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他却更加激动的起身，将我紧紧拥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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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该您上场了！”
荡人心魄的萧声轻扬而起，我穿着舞服，脚步佩戴金铃，在花瓣纷飞之中上场。
沁人肺腑的花香浸满大殿，百名身着青黛色长裙的女子作为陪衬，向四周散开。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細。
萧声渐急，我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边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望向林知闲，欲语还休。
流光飞舞之中，我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待我一曲舞完，林知寒伸手将我搂进怀里，随后举起酒杯：“今日家宴，众位不必拘束！”
我亦随之举杯，酒杯却是朝着林知闲那边顿了顿。这舞，还是学的当年林知闲给我的那本拓枝舞，今日也算是为他跳了一次。
今日是林知寒的生辰，宫里举办宴会为其庆生。众位王爷一一上前，为其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林知闲也不例外。
“陛下，这是臣弟为您精心准备的辟寒犀，此物色黄如金，温温然犹如暖气袭人，可去除寒气。”
“哦，这倒是个奇物。”林知寒颇有些惊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对我说道：“月儿你身体一直不好，这辟寒犀不如就赠给你好了。”
不待我表态，林知闲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楼妃娘娘用后必定身体康健，与陛下伉俪情深至永远的！”
“哈哈哈……说得好！来人啊，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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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朕如今后位空闲已久，大臣们都催朕立后。”
我心中一震，知道如今时机已到，林知寒他已近爱惨了我。我一副解语花的模样，只柔柔的看着他。
“朕打算立你为后，你意下如何？”
我假意推辞，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道：“月儿只愿能陪你左右。”
“我知你无意权位，但朕意已决，月儿你只需等候数日便好。”
乐儿经常想我说一些前朝消息，直到她今日告诉我，林知寒为了立我为后，不顾各位朝臣的劝阻，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如今，如今人们都说娘娘是妖女。”乐儿说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我自嘲般笑了笑，那又如何，我不在乎。我马上就要同心上人在一起了呢。
大婚当日，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仕女们在每个需要经过的地方撒上漫天花瓣，连树也披上了胭脂红的纱慢。
“月儿，该喝合卺酒了”
林知寒带着满身酒气走了过来，拿起秤砣撩起了我的盖头。
原本就不太清醒的林知寒此刻更是结巴了起来：“月，月儿，你真美！”
我起身打断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林知寒，拿起一杯酒塞进了他的手里。
“好好好，先喝合卺酒！”
手落酒空，林知寒突然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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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我此刻也慌了起来，吓得练练后退。
“妖后，竟敢谋杀圣上，来人啊，拿下！”
丞相突然推开大门，喊来一队士兵将我拖离林知寒。偏离计划的变故使我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大脑一片空白……
天牢内，我早已没了原先高高在上的气势，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囚衣。
牢房四面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污渍血痕,潮湿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莲的茅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就在我观察牢房时，一双镶金乌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抬头，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是林知闲。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他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哪知林知闲却突然嫌弃的退远，一脸厌恶的开口道：“别拿你那脏手碰本王！”
我心下了然，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弃子。在牢里这几天，我已经明白了所有，但在没见到他之前，我始终保留着一丝侥幸，但知道如今……
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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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林知寒应该是在我们大婚之后病死的。
自从林知寒信任我之后，我每日让他吃些食性相克的食物。这几年来，他的身体逐渐亏损，大臣们也都看在眼里。我趁此时机拿了玉玺，造了个圣旨。圣旨里说若林知寒有朝一日病死，皇位将有林知闲继承。
“我，不，是朕，朕在那合卺酒里下了剧毒……”
林知闲一句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呵，没想到林知闲这么等不及，竟然在大婚当日动手。
我突然抬起头，想询问他是否爱过我。也许是我的目光过于殷切，林知闲满脸嘲讽：“朕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朕一直以来心里都只有子月一人。”
子月，哦，是苏子月啊……
为了他，我接近林知寒，花了几年时间让他信任我，成为他的宠妃，人们口中的妖女。可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凭什么上天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真是可笑，原来我一直都是苏子月的替身啊，之前是，现在也是……
“朕以你刺杀林知寒为由，赐你五马分尸，行刑之日即是我登基之时！”
林知闲俯下身看向我：“月儿可满意？”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听说皇帝下令在乾清街那边撒铜钱呢。”
“呸，这大喜日子得了个这么晦气的活！”
“快点动手吧，我还等着去抢铜钱呢，去晚了就没了！”
冬日午后，阳光正足，明亮的阳光晃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我只愿，不曾遇过林知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