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说了一句之后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又盯着梁绿珠继续道:“别以为你昨夜守夜就如何了。日子还长着呢,我可不会比你差。”
这下梁绿珠听懂了,含烟一直拿她当对比呢。
这下梁绿珠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她“哦”了一声:“那你好好当差。”
昨儿个梁绿珠守夜打瞌睡都小心着,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去歇息。
含烟被梁绿珠敷衍的语气弄的语噎,心里那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莫名心中更加窝火。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梁绿珠早就已经转身往她们屋里的方向走了。
回去路上巧了,又碰着了昨夜见过的大宫女冬至。
冬至怀里还抱着蛮奴那只狸猫,瞧着蛮奴是还没睡醒的样子,路过的时候蛮奴的眼睛都还没睁开。
梁绿珠见状便只福身问好,并没有多说什么。
冬至也只是轻点头,瞧着她去的方向应当是长宁殿。
这个时候谢元聿早已经起身拾掇好了,早膳摆好的时候冬至便抱着蛮奴到长宁殿了。
谢元聿远远瞧见了,手微抬:“放到软榻上,别管它。”
冬至老实点头应下照做。
谢元聿才到八仙桌前落座,才被放到软榻上的蛮奴就跟成精了似的,下一秒就睡醒奔到了谢元聿的脚边。
谢元聿才擦了手,没去抱蛮奴,由着蛮奴蹭着他的鞋尖:“今儿个天气好,带蛮奴出去晒晒。”
冬至称是:“殿下快看蛮奴,又胖了一圈儿了。”
谢元聿没看单是凭借脚尖上的重量也能知道。
“今日中午不许它吃东西。”谢元聿不顾蛮奴的控诉声,脊背挺直地用早膳了。
早膳过后谢元聿如常去福宁殿侍奉官家,半路遇上了早早就进宫蹲着他的七皇子谢元和。
七皇子这是道歉来的,远远见了谢元聿就作揖:“二哥。前日之事实在是弟弟荒唐。弟弟回去之后让府里挑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聊表歉意。”
昨日薛皇后才说了让谢元和闭门静思己过,今日他仍旧这样大摇大摆进宫。
谢元聿眯了眯眼,没应。
跟着的鹧鸪没反应过来,倒是顺着七皇子的话往后一看,果然瞧见了七皇子身后站着的几个宫女。
约莫过了几息,谢元聿停下脚步,从容不迫:“嬢嬢已经处置过了,孤自然不会追究。弟弟府上也需要人伺候,孤自然不好夺人所爱。”
他说得客气疏离,短短几句话却说得谢元和实在面热羞臊。
真正夺人所爱的分明是谢元和自己才是,把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宫女给挑走了。
谢元和踌躇了一回,他是一时冲动陷入温柔乡上了头,莽莽撞撞地许下承诺,事后现下若说不后悔那自然是假的。
谢元聿却没空停留听谢元和辩解,他轻点头:“先去福宁殿吧。”
他方才说的是真心话,嬢嬢那日已经做了处置了,谢元聿自己就不会在这件事上揪着不放了,但别的事就另论了。
到福宁殿的时候英王和四皇子也都已经到了,两人都在殿外廊下相对而立。
四皇子谢元赴肖似他的生母,敦厚里带着一丝柔情,只是眉眼里带着官家的硬朗,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便更温和了,他的声音也很清透。
“二哥,七弟。今日倒是稀奇了,七弟居然会来的这么早。”
七皇子抬手挠挠脑袋:“大哥,四哥。父皇今日还没起身吗?”
说话间谢元聿已经走到廊下英王和四皇子身侧了,廊下的小内监见状如常搬了一把圈椅来。
“父皇已经起身了,用过早膳才喝了汤药,只是精神不济,方才正好安睡。”谢元赴接过了话头,又拉了边上的谢元和一把。
谢元和闻声点头:“那父皇安睡前是否有什么指示吩咐?”
他问这话时其实有些忐忑,官家对太子的疼爱是人尽皆知的,要是让父皇知道他看上了东宫的宫女,还把那宫女纳回了府上,他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这才是今天一早谢元和就进宫在东宫外头等着太子的缘故。
只是没想到会吃了个冷脸,被太子不咸不淡地拿话给挡了回去。
四皇子谢元赴看破不说破,他随和地笑笑:“七弟放心。没你的差事,你大可以安心躲懒去。只是父皇让我们跟着二哥到侧殿把这两日堆起来的折子给看了。”
谢元赴话说到一半微微一顿,最后望向端坐的太子。
“一切都由太子定夺。”这也是官家的原话。
谢元聿闻声站起身,他看了英王和四皇子一眼:“那这就走。”
这两日堆起来的折子不少,谢元聿来时算着也是该批一批了。
英王至此才终于出声:“五弟抱病,六弟放心不下父皇还在里头守着呢,七弟也进去一道守着吧。你们俩正好作伴。”
他一开口就是发号施令的语气,加之他本就生得威严。
于是七皇子谢元和听完下意识地就点头应下了,应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偷看了太子一眼。
他一下子又尴尬了一回,索性一拱手先进了福宁殿。
谢元赴夹在英王和太子之间,倒是做了话多的那个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福宁殿侧殿里堆了不少的折子,三个皇子各自坐了一处,各自有小太监在边上研墨。
添进墨盘里的清水不到晌午便见底了,英王什么也没说看着时候差不多便起身离去了。
谢元赴好脾气的笑笑:“今日倒是要去二哥东宫里讨顿午膳吃了。”
四皇子左右逢源,对着谁都是一张笑脸和风细雨,在一众皇子里和谁都有话说,鲜少会见他得罪谁。
谢元聿没拒绝,他站起后谢元赴才慢悠悠起身跟在身后。
两人差着一点距离走在一起,路上谢元赴说着闲话。
“早先听说了七弟的事儿,这事儿实在是对不住太子您,只是七弟到底年轻,倒是让太子您为难了。”
谢元聿最不喜欢的就是谢元赴这样的说法,他扯了扯嘴角,却实在没有劲儿去和谢元赴争辩。
谢元赴这话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就差没偏到谢元和心窝子里去了。
谢元赴自己大概也察觉了,进东宫时又找补了一句:“弟弟失言了。”
“无妨。”谢元聿摆手,好似真的不在意。
倒是走在后头的鹧鸪似乎瞧见了自家殿下垂下的手微微收紧成拳头。
就是鹧鸪自己也气得咬紧牙,这事儿受委屈的分明是他们殿下。
凭什么要他们殿下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