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非常突然,像是一声炸雷在车厢里响开,我们几个同时被吓了一大跳,紧接着里面又传来连续的两声:“工程车!!工程车!!我们在后面遇到…”
声音到这里又呜呜嗞嗞地变弯曲了,成了一道道杂音,但我们依旧能从杂音中听到一个男人舍命的叫喊声混着几声枪响传来,之后便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混着电信号乱响起来。
建国又用力地拍了两下,但这次没有丝毫作用,对讲机依旧只是斯咔斯咔作响。
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求救整懵了,张猛先反应过来,道:“后面的车遭抢了?”
“咋可能。”建国扭头想从后车窗向工程车望去,但是我们车身四周都被漫天的沙尘暴包裹,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这里是沙漠,外面这么大的风暴,怎么可能被人抢。”
我们全都紧张从座位上站起来,老黄慌张道:“都打起枪来了,肯定遇到土匪了,会不会是有人一路跟着我们进来,想趁沙暴的时候动手抢车?”
建国就说你倒是会想,这么大的沙尘暴,走在外面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个问题,除非你开坦克来,否则在这种沙尘暴里搞打劫比在火星上抢劫宇航员的难度还要大。
我支持建国的说法,道:“沙尘暴里袭击别人这种行为太困难了,况且沙漠里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要是之前有人跟踪我们,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刚才对讲机里叫那么惨总不可能是假的吧?”老黄指着对讲机道:“都在喊救命了!你们没听见?”
我们几个都哑火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种情况太诡异了,在沙漠中如此恶劣的沙暴情况下,车队居然被袭击了,这样的环境让我们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用什么方法袭击了后面的工程车,最让人疑惑的是,袭击我们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猛顿了一下,说要不我们去后面工程车看看?
老黄立即反对,道:“外面这风沙这么大,出去方向都摸不着,况且这天气也没消退,要是变成大风暴了,人都要被吹到天上去!”
我和建国都有些犹豫,张猛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把窗拉开一条缝,剧烈的风沙瞬间涌进了车内,朝我们席卷而来,呛得我们赶紧捂住了口鼻。
“张猛,你狗日的干啥?”
他没管建国,忍住扑面的黄沙把手伸了出去,感受半响之后才把手缩回来,关上车窗道:“现在外面的风还不是很大,走路应该不是问题。”
老黄听他这么一说杵了一下,瞪着眼睛道:“我的仙人,你还真想去帮忙啊?!”
张猛从引擎盖旁边翻出几条粗麻绳,一边挽一边道:“咋,你不想去?上了一个车队就是一条船的人,自己人的死活总不能不管,再说,袭击肯定是从后面开始的,要是工程车真被抢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
张猛说得不无道理,这种紧急情况太奇怪了,在沙漠的大风暴里遇到厮杀场面,简直比在斗里遇到鬼还不可思议,既然后面的工程车会被袭击,我们未必就能逃过一劫。
张猛边说边挽绳结,建国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抓住张猛的膀子,指着他的胳膊肘道:“这是啥?”
这看上去是一些沙子黏在了张猛肘背上,形成了沙印,刚才他把手伸出了窗外试风,身上肯定会扑上沙尘,但这沙印很奇怪,像是被水湿润过后黏在了他的手上。
老黄用手指刮下一些,放在鼻子前头嗅了一下,脸色立马就变了:“血!这是血沫子浸在了沙子里头!”
张猛和建国都闻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建国道:“我们和工程车起码50米以上的距离,血混着沙都刮到我们这里来了,后面肯定出大事了!”
张猛把手上的沙印子拍干净道:“我们能用的装备都在工程车上,工程车就四个人,要是等他们死完了我们拿不到装备,再和那些袭击的人打起来绝对吃大瘪。”
张猛还是想要去后面帮忙。建国盯着我看,他肯定想知道我的想法,在这群人当中,单论体力我是一个和老黄不相上下的菜鸡,这样贸然冲到沙暴中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一个问题。
但要是我们赖在车里不作为,小志这小子肯定会给林奕打小报告,保不齐到时候林奕看我们这么怯,临时改变想法,不愿意再和我们合作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道:“走,去看看!”
老黄见我附和张猛的想法,急着连拍大腿道:“就算要去也等风暴过去了再去,外面全是黄沙啥都看不见,我们现在出去方向都摸不准!”
张猛已经把几根绳子连在一块,挽成了一节一节的绳圈:“时间不等人,我们可以用这一根绳子把人全部连起来,绳子尾巴绑在车屁股上,就算我们没找准工程车的方向,顺着绳子还能摸回来,人也不至于被风刮跑。”
说着他又在副驾驶的箱子里翻出几个太阳眼镜,麻利地脱下自己的短袖,将短袖撕成了一截截的布条,和着眼镜一道分给我们,道:“车上有的东西就这么多,这布条拿去缠在口鼻上,外面风沙太大,出去了捂住口鼻才敢吸气。”
小志见我们都要去,便赶忙道:“武器呢?我们身上连把武器都没有,装备全在后面的工程车上,要真是土匪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打?”
张猛拍拍自己大腿上别着的三把匕首,说我的东西都在身上,待会儿出去了我走前面,你们拿点能上手的东西跟在我屁股后头就行。
张猛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双臂和背阔肌上一条条触目的疤痕,他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反应往往最快,每次也总能最快找到应对策略。
当初我们一起去荒山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莫老大找来的排头兵,一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但细细想来,当了十几年的排头兵还能活下来,张猛身上应该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个人能力,不仅仅是果敢仗义这么简单。
我们每个人都在腰上套上了绳圈,绑好面巾后戴上墨镜,看上去我们倒像是一群前来打劫别人的土匪。
张猛把绳头栓在了车栏杆上,然后他抽出匕首走在最前面,车门一打开,狂风和着漫天的黄沙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细小的沙尘瞬间扑进了车内的每个角。
涌进来风劲太大,差点把我吹翻过去,建国在狂风之中冲张猛吼道:“这就是你说的能走?!我他妈都快飞起来了!”
他的声音瞬间就被呼啸的风声所淹没,张猛应该没听见,赤着胳膊拿着两把匕首艰难地走了出去,绳子一拉直,建国和我也跟着陆续走出车门。
几个人像一串糖葫芦一样往前走着,张猛顺着我们的车屁股往工程车的方向走,我们车轮的印记早已经消失在了沙尘暴之中,现在只能靠张猛的的方向感前进。
沙尘暴的凶残程度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外面的能见度几乎为零,把手伸出去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手掌,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和风暴做巨大的抗争,短短一百米我们走了将近十分钟。
渐渐的,周围的风暴减弱了一些,我能模模糊糊看到张猛的背影,他正吃力的拉着我们前进,突然,他一下子原地停了下来,拿着匕首的双手慢慢的举了起来。
我和建国赶紧停了下来,从张猛的动作来看,他肯定遇到东西了,只不过风沙太大,我们根本看不清张猛前方的状况。
我一下紧张起来,靠到建国旁边,打着手势问他怎么办。
建国把嘴巴凑在我耳边道:“我们把绳子解了,从旁边绕个圈到后面去,要是真有土匪我们去他们后面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这里风沙太大,僵住张猛的人肯定没看见我们,从旁边绕过去也能避开他的注意力,况且工程车比较长,我们绕到车厢后面去说不能还能趁乱偷偷摸到装备。
突然,张猛在前面挥起手来,似乎在和谁交流,挥了两下又开始往前走,他一走绳子就拉直了,带着我们往前走。
小志和老黄慌忙问我们怎么办,现在张猛说不定被对面持枪的人控制住了,要是我们被一起拉过去肯定全都跑不掉。
建国动手开始解腰上的绳子,就在这时前面的张猛转过身来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三个都懵了,不知道张猛搞的是哪一出,顿了一下,我们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步步的跟着张猛往前走,但四个人已经把腰上的绳子解开了,一旦情况不对我们能立马往沙暴里躲。
慢慢的,前面出现了工程车的车头,车头保险杠前的沙地上有三个东倒西歪的影子,其中一个微微抬起了手臂,似乎正拿着枪对着张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