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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热门小说安欣高启强

徐纪周 朱俊懿 原著 白文君 改编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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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忠、纪泽带着杨幼竹回到办公室。纪泽说道:“看吧,是不是叫我说着了?都往龚开疆身上推,反正他也开不了口。”徐忠说道:“死人不开口,就找活人问问。方宁、孙旭,你们去走访一趟,问问泥螺村的村民,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签同意书。”二人点头,起身离去。方宁和孙旭站在泥螺村村口生着闷气,偌大的村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谈旧村改造时的问题,甚至没有人愿意说一句话,村里还差点儿放狗咬他们。早茶时间,高启强还坐在福禄茶楼居中的大圆桌前。唐小虎正在汇报:“强哥,指导组派人去泥螺村了。我们怎么搞?”高启强喝着茶,说:“想用小鱼小虾打发他们,看来人家根本瞧不上啊。要让指导组丢个大脸,老百姓自然明白,京海是谁说了算。他们不是要查泥螺村吗,就配合他们,查出点儿大动静来...

主角:安欣高启强   更新:2024-12-15 12: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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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欣高启强的其他类型小说《狂飙热门小说安欣高启强》,由网络作家“徐纪周 朱俊懿 原著 白文君 改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徐忠、纪泽带着杨幼竹回到办公室。纪泽说道:“看吧,是不是叫我说着了?都往龚开疆身上推,反正他也开不了口。”徐忠说道:“死人不开口,就找活人问问。方宁、孙旭,你们去走访一趟,问问泥螺村的村民,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签同意书。”二人点头,起身离去。方宁和孙旭站在泥螺村村口生着闷气,偌大的村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谈旧村改造时的问题,甚至没有人愿意说一句话,村里还差点儿放狗咬他们。早茶时间,高启强还坐在福禄茶楼居中的大圆桌前。唐小虎正在汇报:“强哥,指导组派人去泥螺村了。我们怎么搞?”高启强喝着茶,说:“想用小鱼小虾打发他们,看来人家根本瞧不上啊。要让指导组丢个大脸,老百姓自然明白,京海是谁说了算。他们不是要查泥螺村吗,就配合他们,查出点儿大动静来...

《狂飙热门小说安欣高启强》精彩片段


徐忠、纪泽带着杨幼竹回到办公室。

纪泽说道:“看吧,是不是叫我说着了?都往龚开疆身上推,反正他也开不了口。”

徐忠说道:“死人不开口,就找活人问问。方宁、孙旭,你们去走访一趟,问问泥螺村的村民,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签同意书。”二人点头,起身离去。

方宁和孙旭站在泥螺村村口生着闷气,偌大的村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谈旧村改造时的问题,甚至没有人愿意说一句话,村里还差点儿放狗咬他们。

早茶时间,高启强还坐在福禄茶楼居中的大圆桌前。唐小虎正在汇报:“强哥,指导组派人去泥螺村了。我们怎么搞?”

高启强喝着茶,说:“想用小鱼小虾打发他们,看来人家根本瞧不上啊。要让指导组丢个大脸,老百姓自然明白,京海是谁说了算。他们不是要查泥螺村吗,就配合他们,查出点儿大动静来。”

“哥,搞得他们太没面子,会不会惹祸啊?”

“面子已经给过了,是他们自己不要,不撞南墙怎么知道回头呢?”

早市中央,做肠粉的老板正忙得不可开交。

安欣说道:“老板,一份肠粉。”

徐忠和纪泽走到安欣身边。

徐忠说:“三份。”

安欣一愣:“领导下来体察民情啊?”

徐忠摆手:“这家的肠粉很有名,慕名过来尝尝。坐一起不介意吧?”

安欣引着二人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坐下。老板熟练地将三份肠粉卷好,浇汁,摆在桌上。徐忠看着早市上熙来攘往的人流,感慨道:“办公室里坐久了,就愿意出来看看人间烟火,老百姓能安居乐业,我们个人的得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安欣笑了:“所以您是领导,觉悟高。”

纪泽说道:“老徐,他挤对你呢,听出来没有?说你唱高调!”

徐忠说道:“不唱高调,咱们就说点儿实在的。我们在京海的工作,你觉得该从哪里入手?”

安欣吃着肠粉,头都不抬。“都一样。只要你们盯住不放,他们总会扔几个人出来。抓一批,判一批,等你们走了,再‘长’出一批新的来,比雨后的韭菜都快。上面派人下来不止一次了,都有经验。”

徐忠说道:“我们这次下来就是来除根的!”

纪泽说道:“还是不相信?”

安欣说:“现在招待所附近热闹了不少。以前没见过那么多摆摊卖水果的,也没有那么多停在路边的车。”

“你想说我们一直被监视着?”徐忠说。

安欣摆手:“我什么都没说。”

徐忠点头:“我们下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京海情况复杂,有些问题是积年累月形成的,但要是害怕失败,畏缩不前,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了。”

“领导,您希望从哪里查起?”

“我们现在在查强盛集团承接的泥螺村旧村改造工程,审批手续存在明显问题,但在下面的调查找不到切入口。”

“泥螺村的村支书我认识,人还不错。”

晚饭过后,泥螺村村民都到村口纳凉、闲聊。广播里的广场舞音乐突然停了,传来村支书的喊话声:“乡亲们,注意啦!本周六免费体检,车接车送,有空的都可以来!体检完了还送鸡蛋。”

旅游大巴开进市直机关招待所,停在主楼门前。村民们陆续下车,看到眼前的不是医院,议论纷纷。

徐忠带着指导组成员迎了上来,向村民们深鞠了一躬:“同志们好,非常抱歉,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跟大家见面。我是省教育整顿第三指导组组长徐忠。”

村民们立马炸了营,都回头往车里钻,有的大喊:“上当了!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村支书堵住车门,说:“吵什么?省里这么大的领导给咱们鞠躬,听他说完不行吗?”

村支书的面子不能不给,村民们慢慢安静下来。

徐忠继续说道:“我们请大家来是想了解下当年泥螺村旧村改造的情况。据我们所知,以高启强为首的建工集团在施工过程中违法违规,暴力拆迁。我们接到了举报,但是还缺少证据。请大家帮助我们,也是为你们自己讨回公道。我们保证一查到底,除恶务尽!如果过程中大家有什么不满意,可以拨打12337举报平台热线。大家的安全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每人一个单间,不想说我们绝不强迫,待满二十分钟就可以走。谁说了谁没说,只有我们知道。”

村民们在组员的带领下分别走进不同的房间。徐忠从一个房间走出来,看了眼手表。

秒针机械地走着。徐忠叹口气,掏出药盒取了几片药,用水服下,然后走进另一个房间。

问询室里,卢松盯着眼前的问询对象刘金生(泥螺村村民,男,22岁)。刘金生满头大汗,十分紧张,憋得满脸通红。他突然冒出一句:“村里人什么都不敢说,是因为在你们来之前,唐小虎带人来过!什么也不说全家平安,说了不该说的,永无宁日……”

卢松愣住了。

事关重大,徐忠、纪泽在主持问询,卢松则负责记录。

刘金生打开了话匣子,变得滔滔不绝,情绪激动。“唐小虎不止来过我们村,这些年他们做过工程的地方、得罪过的人,他都去打过招呼,先动手,再给钱,大家都害怕他们。你们能不能快儿点抓住唐小虎?不然我觉都睡不踏实!”

徐忠说道:“我们办案要遵照程序,你说的情况,我们还要走访核实,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抓人。”

“我有证据!我能证明唐小虎杀人了,我知道尸体埋在哪儿!”

徐忠一惊。

指导组的成员们在食堂吃晚饭,刘金生由卢松陪同保护。工作终于有了突破,大家的胃口都挺好。

徐忠说道:“我跟领导汇报过了,这次参与挖掘的人员全部从周边地市调,京海的警察一个不用。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泥螺村的村民请过来,强盛集团应该已经听到风声。事不宜迟,连夜就干!”

入夜,在树林深处,几束手电光穿透黑暗中的树丛。纪泽亲自带队,领着方宁、杨幼竹还有抽调来的便衣警察,在刘金生的指引下挖掘尸体。刘金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丛中寻找,努力回忆着。到了一处开阔地,刘金生站定了,四下打量、辨认,指着地面,画了个大圈。

“就在这里面!”

“你确定吗?”

刘金生点点头:“那天晚上,天也像这么黑,我本来想录像,可手机偏巧就没电了。当时我吓得腿都软了!等天亮他们走了我才爬出来。”

杨幼竹听完,鄙夷地望着刘金生。“事后为什么不报警?”

刘金生低头不语。

纪泽说道:“干活儿吧!”

探照灯亮起,林子中央亮得跟白昼一样。便衣们按照刘金生指的地点开始挖掘。

某高档小区门口,一辆招摇的大G从小区内开出来。停在小区马路对面的一辆车默默地跟上。驾驶大G的是唐小虎,他的神情颇有些紧张,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后方车辆。

实施跟踪的是孙旭和一名便衣。孙旭坐在副驾驶座上,与徐忠保持着联络:“组长,唐小虎半夜从家里出来,有可能是得到了消息,准备逃跑。”

市直机关招待所办公室里,徐忠指示着:“盯住他。这边挖掘工作刚刚开始,等有了结果才能实施抓捕。”

高晓晨和他的几个朋友坐在汽修厂里。汽修厂老板的儿子阿泰正在帮高晓晨检修摩托。

一声喇叭响,大G开进了汽修厂。

唐小虎从车上下来,说:“晓晨,你爸让我来问问你,想好做什么生意没有。”

高晓晨点头:“想好了啊,我跟着你干就行,够风光、够排场!”

唐小虎揽过高晓晨的肩膀,把他拽到一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家里的生意有风险,他不想让你碰!”

“不许我碰,为什么我妹就可以啊?还是看不上我!”

唐小虎说道:“你家里的事我就不多嘴了。我帮你想了个主意,开个婚庆公司怎么样?你不是喜欢车吗?就让你管车。你们家里好车不少,在库里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跑生意。”

高晓晨眼睛亮了:“再加上我哥儿们的车,开个豪车博览会没问题!而且我找他们借车不要钱,这成本不就省下来了?”

正说着,小虎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号码,拐到一边去接听:“喂。”

电话里,一个男声说道:“指导组凌晨两点进的小树林,已经挖了一个晚上,藏不住了。”

唐小虎脸上微微变色:“知道了。”

天刚破晓,晨曦中树林里弥漫着雾气,挖掘仍在继续。挖掘点已经变换了几个,仍然一无所获。纪泽无奈地摆摆手:“扩大范围吧。”

市直机关招待所办公室里,一直在电脑前监视的卢松突然眼前一亮,站起了身。

“徐组长,唐小虎刚刚订了一张去海南的机票,单程。”

徐忠犹豫着,思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否该冒险提前抓捕。

徐忠问:“挖掘那边有没有进展?”

负责联络的便衣摇摇头。

卢松看着电脑,说:“组长,根据监控定位,唐小虎还有十五分钟就能到达京海机场。”

徐忠下了决心,拨通电话:“孙旭,唐小虎可能要出逃,立即拦截抓捕!”

孙旭的车拉响警笛,加速逼停了唐小虎的车。

孙旭跳下车,举起证件,逼近大G。“唐小虎,下车!”

车门打开,阿泰举着双手迷茫地走下车。孙旭一惊,彻底检查了车内和后备厢,都没有别人。

孙旭问:“唐小虎呢?”

阿泰回道:“他骑着晓晨哥的摩托车走了,让我把他的车送回家。”

纪泽接听着电话,他身后的挖掘工作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唐小虎跑了?”

徐忠在电话里说道:“已经派人控制了机场和车站,他跑不了!”

纪泽说道:“我们的行动没有通知京海警方,八成是泥螺村的村民里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他们越是紧张,越说明确实有问题。你保护好现场,一定要有个结果!”

纪泽说道:“我这儿你放心。高启强有什么动静吗?”

徐忠说道:“高启强上午去政协开会了,倒是沉得住气。”


奶茶店的门口,安欣和孟钰坐在奶茶店外的散座上。莽村的人对警察很不友好,只能拜托孟钰帮忙。

“据莽村的人反映,张大庆在村里的人缘非常好,倒是他弟弟张小庆在村里名声很差。”

安欣问:“为什么?张大庆是个滥赌鬼啊?”

孟钰想了想,说:“这个倒没人提。都说张大庆热心肠,人比较简单,又不惹是生非,所以大家都喜欢他。而张小庆呢?跟他哥哥正好相反,经常打架,还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因为是小儿子,所以父母很宠爱他。”

“他们俩谁跟李有田父子关系更近?”

“张小庆。”

安欣若有所思。“我大概猜到张大庆的动机了。对于赌徒来说,钱最重要。他能为了钱给李青做帮凶,也能为了钱杀了自己弟弟。”

孟钰耸耸肩:“知道动机有什么用?还不是找不到他。”

安欣计上心来:“能找到!我有个计划,需要你帮我把张大庆引出来。”

街道的拐角处,游手好闲的李宏伟带着两个同村的青年正好从马路对面经过,认出了孟钰。“我说那天晚上警察怎么会来扫场子,咱们都让她给耍了!”

隔着人群,安欣和孟钰都没注意到李宏伟恶毒的目光。

山腰凉亭处。孟德海穿着运动服,腿脚丝毫不输年轻人。孟钰落后几个台阶,追得直喘粗气:“爸,你等等我啊!”

孟德海心情大好。“你也太弱了,快点儿,我到凉亭那里等你。”

孟德海故意越走越快,远远地甩下孟钰。

凉亭处,安欣正在等着他。“孟叔!”

孟德海一愣:“你怎么来了?”

“是我叫孟钰约你出来的,有点儿事想麻烦您。”

孟德海回头望望,孟钰不见踪影。“这小丫头,睚眦必报啊!我骗她一回,她一定得骗回来。”

安欣笑笑。

孟德海说道:“不过你也是,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您现在负责招标,盯着您的人太多,我尽量少给您惹麻烦。”

“说吧,什么事?”

“莽村征地的计划,能不能面向当地群众组织一场公开的说明会?”

“计划还没出来,调研也刚开始,没什么好说明的。”

安欣说:“做做样子,我是想用拆迁的事情引个人出来。”

孟德海忽然来了兴趣:“哦,要抓人。什么案子?”

“还是之前那个命案。”

孟德海点头:“我想想。”

孟德海踱着步,在凉亭里转了两圈。“既然办,就别只是做做样子。虽然具体方案还不够成熟,但可以对国家政策进行说明。群众了解了政策,我们将来的阻力也会变小,很有必要。”

安欣说道:“宣传上搞得越大越好,让相关的人都觉得非要来不可!”

青华区政府门厅内专门划出一片区域,拉起横幅,作为拆迁政策说明会的场地。青华区的老百姓挤满了大厅,围着工作人员问东问西。陆寒、施伟、姜超等人穿着便衣混在人群里,张大庆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混在人群里听工作人员讲解政策。

陆寒很快盯上他,用对讲机低声汇报:“发现可疑目标。”

张大庆听得似懂非懂,拿了一本桌上的说明材料,溜了。

陆寒悄悄尾随,但不断有人流冲撞,拉开了距离。陆寒努力分开人群,张大庆的背影不见了。他着急地寻着张大庆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走廊的尽头是死路,只有厕所。陆寒随即冲进男厕所——小便池没人。陆寒推开隔断的一扇扇门,最里间锁着。

陆寒使了把劲,把隔断门拉开,一个大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干什么!”

陆寒连忙道歉:“对不起。”将门合上。

女厕所内,张大庆被穿着帽衫运动装的程程拖进隔断里,顶上门。

程程揪着张大庆的衣领,满腔怒火,还要努力压低声音。

“你疯了!还敢往这里跑!你知不知道这就是警察给你下的套!”

张大庆被抵着脖子,话都说不出。

程程慢慢松开手:“我不放心,让前台看你一眼,你果然溜出来了!”

张大庆带着哭腔说道:“我听说这次拆迁可以不要房子,直接拿钱。”

程程说道:“钱也是你爸妈的,跟你没关系!”

张大庆急了:“可是我弟弟没了,他们就我一个儿子,不能一点儿都不给我吧?”

程程气得举起拳头,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打他的冲动,随后脱下自己的帽衫。“把你的口罩摘了,衣服脱了,换上我这身衣服出去!”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高启强和泰叔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茶具摊开,开水煮沸,但谁都没动。水壶鸣叫着,格外刺耳。

陈书婷在外面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拎起水壶,边冲茶边打圆场:“聊得这么开心啊,连水开了都没听见。”

茶香飘出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泰叔说道:“好久没见你来公司了。”

高启强想了想,说:“最近外面有些流言,说我说得很难听,我怕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泰叔挥挥手:“人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说去。”

“还是注意点儿好。现在正是招标的关键时期,有些场合我就不出现了,您出面更合适。”

泰叔非常意外:“那个工程一直是你在做,眼看完成得十有八九了,让出来不可惜吗?”

高启强摇头:“谈不上让,都是集团的业务,谁做都一样。”

陈书婷说道:“泰叔,启强拿集团当自己家一样,不会计较的。”

高启强点头:“设计和工程我还会继续负责,只是不出面了,这样对集团、对我都好。前一阵子官司缠身,警察到现在还盯着我,搞得我筋疲力尽。”

“你能这么顾全大局,实在让我意外。”

陈书婷笑道:“看您说的,都是自己家的事。”

泰叔说道:“这样说的话,我也不能太见外了,有件事我就直接说了。要把这个工程做下来,需要你的胆识和魄力,也需要程程的技术和知识。你们内斗,是集团最大的损失。”

高启强看着泰叔,耳边回想起陈书婷和他说过的话:“程程是学建工出身的,而且跟政府打交道确实有一套,不光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现在年轻的领导学历越来越高,这是趋势,前几年你都是和下面打交道,以后要往上看了,在你建立起自己的人际网络之前,集团离不开程程。”

高启强低头沉默着。陈书婷望着高启强,似乎有些担忧。

高启强咬咬牙:“这回的事儿……算了!”

泰叔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松了口,不觉一惊。

高启强说道:“可有一样,她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泰叔有些激动:“受益惟谦,有容乃大!大才!书婷啊,你没看走眼,是个大才!”

陈书婷笑道:“最先看上他的可是您啊!”

泰叔眉开眼笑:“对对对。周末我们一起出海钓个鱼,我叫上程程,让她好好跟你道个歉!”

高启强从脚下的袋子里掏出个礼盒。“我记得您嫌之前那个茶宠不招财,我专门找大师问了,是位置摆得不对。”

礼盒打开,露出一只金蟾,和先前泰叔送他的那只一模一样。

此举出乎陈书婷意料。

泰叔脸色一冷。

高启强说道:“您让它坐主位,朝门口,肯定招财。”

泰叔脸色变了几变,哈哈大笑:“好,我收下了。”

市公安局信息科的屏幕上,戴着墨镜、口罩的张大庆在政策说明会上左顾右盼。画面定格。

安欣问:“是他吗?”

陆寒点头:“对,当时人太多我没盯住,挤丢了。”

安欣自己动手操作。他发现穿帽衫的女人将张大庆拐进了女厕所。安欣再快进。过了片刻,帽衫又从女厕所里出来了。安欣定格。“换衣服了。”

陆寒说道:“有同伙啊,难怪我找不着了。”

安欣用手指着:“穿红色帽衫的这个人从区政府门口出去的录像,同一时间段的继续调。”

陆寒点头:“是!”

深夜,市公安局信息科里,陆寒、姜超、施伟等人都在操作,连续两天的作业让他们眼睛熬得血红,终于找到了红色帽衫去的地方——私营旅馆“莘莘旅社”。

可是当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莘莘旅社门前已经架起了脚手架,工人们正在拆除“莘莘旅社”的灯箱,其他工人从门里将家具往外抬。旅馆停业,重新装修。安欣和专案组成员都呆住了。

程程一身干活儿的装束,跟工人一起抬着家具出来。“安警官,你怎么来了?”

“有任务,路过。这也是你们建工集团的产业?”

程程摇头:“不好意思,是我个人投资的。几年前说这里要建大学城,我就买下了这个旅馆,结果大学城不搞了,旅馆挣不到钱,也就荒废了。正好最近不忙,我就想着收拾收拾,租出去。”

安欣看着程程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凉了半截,知道张大庆多半已经被她转移了。

想来想去,安欣决定约高启强出来见一面。

还是当年他们一起去过的那家面馆,装修都没变过。高启强走进来,屋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安欣坐在当年的位置上,闷头吃面。

“你喊我来吃饭,怎么自己先吃上了。”

安欣说道:“我怕你现在是大老板的胃口,吃不惯这些。”

“找我出来,肯定是用得着我,却连一顿饭都不想跟我一起吃。老弟,做人不能这样。”

安欣扭头:“老板,结账!”

高启强一愣。

安欣说道:“正好我还纠结呢,听你说完,我倒不纠结了。再见,就当我没约过你。”

高启强一把拉住安欣,冲老板笑笑:“别急,先不结账,给我也来一碗面。”

一会儿的工夫,面被端上来了。高启强的吃相跟以前一样,只要他捧起碗,周围什么都不在意。

安欣说道:“我们去抓张大庆,但是扑空了。”

“看来我的嫌疑排除了?”

安欣犹豫了一下,说:“目前嫌疑最大的是陈泰的私人助理程程,你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

“如果不是她,我还真没办法。既然你也认定了是她,马上就有送上门来的机会。”

安欣不说话,等着他故弄玄虚。

“你们在京海所有的交通出入口都发了张大庆的照片,暗地里,我的人也在盯着水路、陆路的货运,明里暗里都出不去,张大庆一定还在京海。这个周末,陈泰让我和程程陪他一起去海钓,在南湾码头上船。你要是程程,你会怎么做?”

安欣说道:“借这个机会送张大庆离开京海。”

高启强点头:“到了海上就不归你们京海的警察管了。”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通知吧。动手的时候不要直接奔着抓张大庆去,搞点儿名目,别让他们看出来是我通风报的信。”

安欣点头:“我会安排。”

高启强抹抹嘴,举起桌上的水杯:“合作愉快。”

安欣端起水杯,没有碰,自顾自喝了一口。

高启强一点儿也不尴尬,冲里间招招手:“老板,他结账!”


两个月前,公安局的野外靶场上,刑警队站成一排,正在进行手枪射击训练,枪声此起彼伏。

李响动作标准,眼神坚定。

安欣沉着脸,拿着自己的靶纸往外走。

张彪抢过来,说:“都在肩膀上,菩萨心肠啊!再过两个礼拜就是全省公安系统比武大赛了,你这成绩可别给局里拖后腿啊!”

安欣压着火,一把把靶纸抢过来,低着头走了。

李响想制止,望着安欣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右肩臂窝的伤势让安欣作为一名警察却打不准枪,所有人都知道,伤早就好了,一直好不了的是安欣。安欣一直在推演徐江死亡的现场,六年来,同一份报告交了改,改了交,可是无论改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原先的白金瀚添置了新的灯光和陈设,相比过去的土豪气显得更加时尚气派。

悍马车大咧咧地停在门口,唐小虎跳出来,从后座拖出大花篮,乐呵呵地走进白金瀚。

最大的一间包房里,唐小虎把花篮往高启强、高启盛兄弟俩面前一放。

“小盛哥,生日快乐,生意兴隆,双喜临门!”

高启盛春风满面:“同喜同喜!自家人,还送什么东西?”

“那必须的,今天你的小灵通连锁超市开业,以后京海就是你一家的了!”

高启盛笑着说了一句:“瞎说什么。”

高启强起身拉着唐小虎来到角落里的吧台处低声道:“你哥哥怎么样?”

“我去看他了,他在里面挺好的,叫你别担心。”

“叫他好好表现,监狱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搞几次减刑,很快就出来了。”

唐小虎笑着点头道:“谢谢强哥!”

沙发中央只剩下高启盛,他被姑娘们众星拱月般哄着,好不得意。醉眼蒙眬间,他起身走到麦克风前:“我说两句。”

大家安静下来,都望着他。

“我,高启盛,今天生日!感谢谁?感谢父母!我是工人的孩子,白手起家,小本生意!做到今天,终于有点儿起色。感谢谁?”伸手一指高启强,“感谢我哥!”

众人叫好,高启强稳重地笑笑。

高启盛跺了跺脚:“这是什么地方?白金瀚!可能有些人不清楚,这个店以前不是我们高家的。它建起来的时候,我还在读书,我哥还在卖鱼!正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不管白金瀚以前归谁,现在是我们高家的!在京海,高家看上的东西,早晚都是高家的!”

大伙欢呼起来!

高启强眉头微皱,附在小虎耳边说:“小盛醉了,扶他下来休息。”

高启盛举杯:“姑娘们,敬我哥一杯!”

姑娘们举着杯向高启强蜂拥而来,唐小虎挤在脂粉堆里压根出不去。

高启盛在台上哈哈大笑。

突然,包房门开了,屋里瞬间没人出声,气氛凉到了冰点。

唐小虎结巴着:“嫂子……”

高启盛酒被吓醒了一大半,叫了声:“嫂子。”

陈书婷没有任何表情。

高启强开着车,陈书婷坐在副驾驶座上,斑驳的夜色从他们的脸上掠过。

高启强眼见陈书婷情绪缓和,长出了一口气,打了个酒嗝。

陈书婷说道:“以后喝了酒别开车,找个司机吧。”

高启强笑道:“花那个钱干什么?”

“你又不缺那点儿钱。对了,泰叔明天要见你。”

“老爷子找我干什么?”

“他没细说,但是不太高兴,你明天见他多赔笑脸。虽说建工集团的大权交给了你,但人马都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

高启强点头说道:“我明白。”

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茶水缓缓浇在金蟾茶宠上,茶宠的颜色变得鲜艳起来。

先前出狱的女囚程程,三十来岁的年纪,锋芒毕露,欲望都写在脸上。她从“211”大学毕业,为泰叔顶罪,坐了三年牢,重回建工集团,做了董事长助理。此时的她已换上干练的职业套装,推开门,带着高启强走进来。

高启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泰爸。”

泰叔专注地欣赏着茶宠的颜色变化,压根没瞥他一眼。

片刻后,泰叔缓缓说道:“程程,这个大蛤蟆我不喜欢,换个别的。”

程程微微一笑:“金蟾是招财的。”

泰叔指桑骂槐地说道:“你看它招来了吗?张着个大嘴只会呱呱大叫,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去给我换个牛啊马啊,踏实肯干的来。”

高启强的脸抽搐了几下。

程程俯身要拿起茶宠。

泰叔忽然一摆手:“先放着吧,我再看看。”

“是。”程程识相地换水,重新沏茶。

泰叔这才抬眼望向高启强。“来了,坐!”

高启强依然笑着:“泰爸,最近身体挺好?”

泰叔摇摇头:“老样子,每天吃的药比米还多。你管着整个集团,心思不要花在我身上。我问你,莽村的项目怎么样了?”

“很顺利,村支书李有田一听我们要投资建度假村,高兴得不得了。就他们村那几块破地,也只有我们才会开出那么好的条件。”

泰叔瞥了一眼高启强:“你还不知道?咱们想要的那块地已经开始动工了。”

高启强急道:“什么?”

程程这时说道:“我打听过,负责施工的是李有田的儿子。”

高启强皱着眉:“但是他们拿不到区里的批文,干了也是白干……”

话刚说一半,高启强突然意识到真正的问题——莽村既然敢动工,就一定有把握拿到批文。区长龚开疆,未必真的站在自己这边。

程程清清嗓子,说道:“其实这个计划,我从一开始就有些担心。要使用莽村的集体土地而不转变土地性质,就需要村委会出资占比一半以上,咱们必然受制于人。将来就算真的拿到拆迁补贴,也要被莽村分走一大半。”

泰叔自顾自地轻声道:“拾柴点火的都是建工集团,最后煮熟的鸭子让别人捞走了,买卖不能这么做吧?”

高启强站起来,说:“我去处理。”

泰叔拿起金蟾茶宠,递给高启强。“把这个带走。记住,光是叫得响可不行。”

高启强阴着脸,走到自己的车旁。他掂了掂金蟾,用尽力气把它扔得远远的,仿佛出了口恶气,然后才钻进车里。

入夜时分,海鲜酒楼门口,高启强扶着衣冠不整的龚开疆走出餐厅大门。来到龚开疆的车旁,高启盛已经抱着两个纸箱,等在车后了。

高启强指着箱子说道:“一点儿土特产,海米虾皮什么的。”

司机打开汽车后备厢,然后懂事地钻进驾驶室。

龚开疆打开纸箱,在海米虾皮中划拉几把,用保鲜膜包好的成捆的人民币便露了出来。

龚开疆撇撇嘴,不满道:“高老板生意越做越大,出手倒是越来越小气了。”

高启强说道:“本来还有两箱,但莽村的项目出了点儿问题,只好挪去那边救急了。”

龚开疆明白了,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个事儿,我也是今天刚知道。而且要说生气,我比你更生气。因为他们用地的审批报告是从市里传下来的,已经有了领导的签字,到我这只是走个过场。”

高启强皱眉:“市里……是哪位领导?”

龚开疆摇摇头:“这你不用知道。李有田这个老浑蛋,这次不光耍了你,也没给我留一口汤。”

高启强稍一沉思,说:“明白了,莽村的事我自己处理。欠您的两箱土特产,改天送到家里去。”

高启强把龚开疆扶上车,挥手告别。

汽车开出老远,高启盛悄悄靠近高启强,说:“哥,他的话能信吗?”

高启强说道:“凭泰叔的关系,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他没必要撒谎。”

高启盛皱眉:“那就这么算了?”

高启强恶狠狠地说道:“建工集团不能吃哑巴亏,李有田要放我的血,我就扒他的皮!”

市公安局野外靶场上,64式手枪的零件被拆散,摊在桌子上。安欣戴着眼罩,迅速将枪组装完整。他一把扯下眼罩,左手持枪,向人形靶射击,一个弹夹的子弹瞬间打光。

李响站在他身后,冷冷看着他。

子弹打空了。李响走进靶场,摘下人形靶,看着上面的弹孔,问:“为什么要换左手?”

安欣说道:“特警左右手都能开枪,我也想练。我成绩怎么样?”

李响把人形靶摊在安欣面前:“比右手还差,你怎么练都赶不上比武大赛了。”

安欣沮丧地将靶纸团成一团。


白金瀚对面的商业街上,一样的灯红酒绿。几个穿着检察院制服的人沿街走来,让寻欢作乐的主顾纷纷绕行。“制服们”沿着马路寻找着车牌,停在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面前。面包车贴了防窥膜,从外面完全看不清车内。领头的“制服”不客气地敲起了车窗。半晌,车窗摇下来,露出曹闯不耐烦的脸。车内的刑警都穿着便衣在监控。

曹闯看着来人,问:“你们干吗的?”

一个人出示了证件:“检察院的。安欣在不在?”

曹闯没吭声,一看就知道没好事儿。坐在角落里的安欣闷闷地应了一句:“我就是。”

检察院的来人点点头:“有人举报你滥用职权,打击报复,扰乱市场秩序。请你配合调查。”

曹闯一瞪眼睛:“扯淡呢?”

“有什么意见,让你们局长来反映。”

安欣正色道:“我正在执行任务,有事儿回头再说。”

“不好意思,我们也在执行任务,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要强制执行了。”

曹闯生气了:“你动一个试试?!”

安欣马上拦住曹闯:“师父,闹起来会影响行动,我跟他们走。”

曹闯压着火没吭声,安欣从车里下来,众目睽睽下跟着检察院的人走了。

孟德海家的客厅里,老孟同志正强压着怒火在打电话交涉。“领导,这样不好吧?凭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来抓我们的干警,他当时正在执行任务!”

“你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电话里传出的中年男性声音低沉,很有磁性。

孟德海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没有,我是说你们完全可以打个招呼,我们找个时间把人送过去。不就是配合调查吗?身正不怕影子歪。”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老孟,这人不是我抓的。”

孟德海也愣了一下:“那是谁?”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老孟,实话和你说了吧……有大领导在常委会上亲自点名督办,我能怎么办?”

“哪个领导?”电话里选择了沉默。

孟德海又问:“是赵副市长还是焦书记?”

“你就别打听啦!我劝你别蹚这趟浑水,明年你就要升政法委了,别给自己添堵。”电话里的声音显得语重心长。

孟德海一怔:“组织上讨论过了?”

“论资历论水平,除了你还有更合适的吗?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孟德海怔怔地拿着话筒,听着里面传出的忙音。孟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

孟钰看着孟德海,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孟德海一看:“你又偷听我打电话!”

孟钰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

孟德海看着女儿的背影,喊道:“又皮痒了吧?跟我阴阳怪气儿的!”

游乐场里,过山车翻滚着,洒下一串串尖叫和欢笑。安欣落寞地坐在长椅上。孟钰拿着两个甜筒走过来,塞了一个在他手里,坐在他身边。

“别着急了,你不会有大事儿的。”

“你怎么知道?”

“我爸那个傻老头,为了你的事儿一直在打电话。我偷听了,好多人给你作证,你执法没有问题。检察院也没找到什么实证,最后应该就内部通报批评一下,写个检查。”

“你早点儿打电话告诉我多好?还卖这么大个关子!”

孟钰正色道:“安欣,看着我,认真回答我,你爱我吗?”

安欣点点头。孟钰一瞪眼睛,安欣清清嗓子:“我爱你。”

“安欣,我也爱你。我爱你远远超过你爱我。为了我,不当警察了好不好?坏人是抓不完的,你爸爸和我爸爸一辈子都献给了京海。可京海变好了吗?就算再搭上你的一辈子,京海又能变好多少?”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就袖手旁观?”

孟钰怒道:“你现在不就是在袖手旁观吗?他们让你停职反省!”

安欣沉默了。手机声适时地响起,打破了尴尬。安欣一看手机上发来的信息,脸色变了。

“我……有新情况。”

孟钰眼圈红了:“我今天叫你出来是要告诉你,我的假期结束了,我马上要回北京了。”

安欣沉默了一会儿,问:“机票订好了?”

孟钰看着安欣:“你以为我要说的是订票的事吗?”随即点点头,无奈地说:“订好了,后天走。”

安欣原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后却成了:“我去送你。相信我,我会去的。”他随后四下看看,说,“稍等,我先去打个电话。”

孟钰望着他的背影,满脸委屈。

徐江在别墅里的沙发上一边沉思一边玩着打火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让自己儿子没命的高启强居然是一个菜市场卖鱼的鱼贩子。愤怒又耻辱的情绪让他做了个决定:高启强和唐家兄弟,他一个都不放过。而报复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跟黄翠翠一样……想到这里,徐江便给疯驴子布置了新的任务:将唐小虎身上能卖的器官全部卖掉。

而另一边郊区败落的村舍中,高启强跟随唐小龙在一片肃杀景象中寻找着关押唐小虎的地方。

“你确定小虎就被他们关在这里?”高启强看着眼前的土屋。

小龙拼命点头:“错不了。”

“看他的有几个人?”

“应该就一个。”小龙答道。

高启强掂了掂手里的钢管:“你弟就是我弟。走!”

两人抄着家伙,蹑手蹑脚来到了独栋房子外。高启强把耳朵凑到门边,没听到动静。他运了口气,一脚把门踹开。屋子角落里有一床烂棉絮,还有些方便面盒子、酒瓶和吃过的骨头,但是不见半个人影。

高启强松了口气:“走了?”

这时,身后的小龙悄悄从后面掏出根细绳,猛地勒在高启强的脖子上。高启强猝不及防,被勒得直翻白眼,叫不出声。唐小龙任凭高启强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二人在局促的村舍里翻滚。高启强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唐小龙撞在身后的土墙上。唐小龙铆足了劲儿,不敢松懈。一下又一下,两个强壮的身体撞在土墙上。土墙承受不了,终于坍塌了。一片尘土升起,半面房子随着承重墙的坍塌全部塌下。烟雾和残砖烂瓦将两个人都吞没了。

半晌,一个人从废墟里爬了起来,捂着脖子喘着粗气。高启强咳嗽了半天,总算缓了过来。他红了眼,抄起地上的房椽子要砸唐小龙。唐小龙躺在废墟里,脸上、额角都是血迹。他看着高启强高举的房椽,愧疚又绝望,闭上了眼。

高启强大喝道:“为什么要害老子?!”

小龙青筋暴起,吼道:“都怪你!杀徐雷干什么?!把我们兄弟俩的命都搭进去了!”

高启强明白了七八分,手里的椽子也垂了下来。“徐江让你来的?”

“小虎让他抓了!他让我拿你去换,不然就把我弟割成一块一块的还回来。”

“他知道我了吗?”

“你他妈就想着自己!”

高启强将唐小龙从地上拽起来,用力拍着他的脸。“唐小龙,你给我清醒一点儿!就算把我交过去,他还是要咱们三个的命。我现在是在救咱们大家!”

唐小龙怔怔地望着他,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了。

高启强吼道:“说!他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龙摇摇头:“徐江只知道咱们仨杀了徐雷,你是谁他还不知道。”

高启强松开小龙:“好,他不知道,这事儿就还有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说他就查不到你吗?人家人多势众,咱们怎么斗得过?”

“那你以为听他的他就会放过你吗?”

小龙心里本来就虚,被高启强戳破,眼看要哭出来了。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徐江。

“开免提。”

小龙哆嗦着打开免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徐江的声音传来。

高启强用嘴型提示他“小虎”。

小龙点头会意:“能不能让我先见见小虎?”

电话里嘿嘿一笑:“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再给我点儿时间。”

“再给你一周。你要是不中用,我就自己来了。”电话挂断。

高启强像是安慰小龙,又像自我安慰:“一周,来得及,好好合计合计。”

唐小虎此刻被锁在一个地下室里。他被铁链拴着脚,锁头铐在暖气片上。麻子走下来,手里拎着盒饭。小虎已经到了发疯的临界点,害怕地说着:“你别过来!”

麻子举起盒饭给他看:“我只是送饭的。”

小虎咽了咽口水:“兄弟,行行好,放了我,我给你钱!”

麻子边打开饭盒边说:“放了你我命就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那……你偷偷地帮我传个话出去。我叫唐小虎,家住旧厂街,我哥哥是唐小龙,你在菜市场一打听,都认识我们……”小虎哀求道。

麻子眼珠转转,把这些信息暗中记住。

夜深了,公安局信息科依然是一片忙碌工作的景象,电脑屏幕上播放着道路监控录像。

安欣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录着车牌。

李响拿着几盒录像带进来,说:“这是徐雷死亡当天附近国道收费站的监控录像。”

“放这儿吧,我慢慢看。”

“你这就是顶风作案,摆明了不拿上面的意见当回事。”

安欣头也不回。“我也没干什么,处分我我还有意见呢。”

李响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说是谁在你后面捅刀子?”

安欣反而笑了:“这说明咱们方向对了,越是拦着不让查,越说明徐江有问题。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在场?”

“我是怕检察院知道,你又要倒霉。”

“我又没查白金瀚,我查的是徐雷电鱼,这总管不着吧?”

李响哭笑不得,迟疑片刻,打开了旁边的一台电脑。

安欣瞥了他一眼:“你不睡觉又干吗?”

“这么多录像你哪看得完,我帮你。”

“大哥,我这就是消磨时间的,你那边才是重头戏!走走走,别在这耽误工夫!”

深夜,送走最后一拨客人,高启盛打开收银柜,把大钞拣出来,藏进贴身的口袋,只留下零钱,锁好柜台,随后独自一人来到一个小小的汽车配件门店前,敲敲窗户。

“我要的零件到了吗?”

窗户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到了。”

高启盛付钱后从窗户里接过零件。

回到家,高启盛悄悄打开门,摸黑从床下拖出一个大铁盒子,放在书桌上。铁盒里的一个模型已经组装了一半,高启盛摆弄着,将新拿来的零件填进去。

很快,一支简陋的自制击发手枪拼成了。


公安局内,安欣正和大家继续研究着黄翠翠案件的线索,却突然被新的案件打断——乡间河滩边发现了两名年轻男子的尸体。刑侦队和法医陆续到达现场,现场的警员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围观的村民已经人山人海。法医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正向孟德海汇报情况。

“初步判断是触电导致休克后溺水死亡。从死者身上找到了身份证,一个叫徐雷……一个叫闫谨。”

警戒线外突然大乱,有人哭喊着往里冲。

徐江号啕大哭:“儿子!小雷!”

警员在极力劝阻,徐江的小弟使劲用身体挤开警察,眼看要起冲突。

打手老六看着警察,喊道:“赶紧给老子让开,死的是我们老大的儿子!”

警员毅然决然地说:“现场勘查没有结束,谁都不能进!”

安欣看着徐江,觉得眼熟。孟德海也在端详徐江。

安欣凑在孟德海耳边,轻声说:“那家属看着有点儿眼熟。”

“他就是徐江。”

安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孟德海喃喃道:“徐雷……徐江……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几个小时前徐江还一定要求请客吃饭,现在却成了死者家属。”

徐江越过了警戒线,哭号着跌跌撞撞扑向尸体,被李响、张彪等人拦住。

安欣走上前说:“我们还在勘查现场,请您谅解。”

徐江脸上鼻涕眼泪已经糊成一片,哽咽道:“我就想看一眼我儿子……”

安欣有些为难地说了一句:“人在水里泡了一天,昨晚上又下了大雨,还是不看的好。”

徐江嘴唇哆嗦着:“他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等最终结果出来我们会联系你的。”

徐江凶相毕露地抓住安欣:“如果他是被杀的,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小龙、小虎正在家里喝着酒,墙上的等离子大电视上开始播放晚间新闻。

主持人:……本地居民徐某、闫某携带电鱼工具,到河滩违规电鱼,不慎触电身亡……

唐小龙和唐小虎听着新闻报道,惊得张大了嘴巴。

而同样在家中看到新闻的高启强也是心如乱麻,为了防止被弟弟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他只好借口说不舒服,早早钻进了被窝,可是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高启强依然抖得厉害。

深夜,高家的门被敲响。一直睁着眼睛警惕异常的高启强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来,抓起藏在枕头下的菜刀。门又被敲了几下,只不过敲得异常轻,高启强侧身到门缝处,屏息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龙轻轻地喊了一句:“强哥,在家吗?”

高启强松了口气,把门拉开。他一转头,睡得迷迷糊糊的高启盛也爬起来了,高启强忙将菜刀别在身后。

小龙一进门,看见了站在身后的高启盛,说:“小盛也回来了?”

高启强看看他们身后,随手关上门:“你们怎么来了?”

小虎连忙说道:“摊儿上没见着你,过来看看。”

高启强点点头:“有点儿不舒服,躺一天。”

高启盛望着他们,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与唐氏兄弟成了朋友,很是拘束。

高启强看着有些尴尬的高启盛说:“小盛,出去买点儿吃的招待客人。”

高启盛想说些什么,一看哥哥的眼神,乖乖出去了。

门一关,房间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高启强揉了揉脸:“坐!”

小龙、小虎一边道谢,一边坐下,破旧的椅子发出“嘎吱”的声响。

高启强沉默片刻后直奔主题:“你们看新闻了?”小龙、小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高启强摆摆手,“算了,当我没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小龙掏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推到高启强面前。

“强子,嗯……强哥,这是老板给的,说好的数,三万,这里是五万,一分不少,你点点。”

高启强凶光一闪,看着小龙:“你说什么?你们告诉他了?”

小虎忙道:“没有没有,强哥,就是老板也看见新闻了,主动联系的我们。”

高启强犹豫了一下:“他怎么说?为什么是五万?”

小龙想了想,看着高启强,说:“他是聪明人。他原话说,他不想打听是谁干的,也不敢打听。另外的两万就当是买一个守口如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全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对大家都好。”说着话,高启强打开纸包,点出两万五,递给小龙,“当时说好的,事成之后一家一半,这是你们的。”

小龙赶紧推辞:“不不不,强哥,我们什么都没干,钱都是你的。还有,以前的事对不住了。”

说着,曾经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小龙竟在高启强面前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高启强看看小龙,又看看小虎,轻轻地说:“拿了这钱,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谁也别想跑。你说呢,龙哥?嗯?虎哥?”

小龙哆嗦着接过钱,又连着直摆手:“强哥您千万别再说了,我明白了,这钱,我们哥俩拿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我们的命就交给你了!”

不久后,离旧厂街菜市场不太远的地方,一群工人攀着脚手架,把“强盛小灵通专卖”的招牌挂了起来。小龙小虎带着菜市场的摊主把高启强围了一圈,大伙儿手里都拎着礼物。

“老高往后要吃菜,就从我家拿,保证给你留最新鲜的!”

“老高,处这么久,真舍不得你走!”几个摊主七嘴八舌地说道。

小龙看着大家,说:“强哥是要发大财的,在咱们这小池塘,怎么能待得住?”

高启强笑了,笑得有些苦涩:“我会常回来看大家的。”

市局刑侦队会议室里的白板上贴着电鱼案的案情照片。案发当晚下了大雨,现场大部分痕迹已经无法还原,根据现有证据,大概率是意外,但是警方从发电机上提取到半枚指纹,并不属于两名死者,因此安欣认定案发现场还有第三个人。虽然即使有第三个人也无法断定就是凶手,可安欣依然坚持查明真相。

会客室里,高启强一直等到安欣开完会过来,见到安欣,高启强马上起身表功。

“安警官,你叫我打听那个黄翠翠,我问到了!”

安欣惊喜地上前:“赶紧说说!”

“她以前有个男朋友,也在旧厂街一带混,六年前抢劫出租车被判了,现在还没出来。”

安欣想了想:“都六年了,估计跟这案子没关系。”

高启强摇头,也帮着分析:“不好说,他这个人脑子一根筋,不知道黄翠翠怎么得罪他了,他在里面扬言,等出来就要杀了黄翠翠。”

安欣思索着。

高启强试探地问道:“安警官,我这个消息是不是没用?”

安欣拍了拍高启强的肩膀:“怎么会?当然有用。他没有作案时间,但没准在监狱交了什么朋友,能替他动手。我会联系监狱那边。”

“有用就好。”高启强环顾四周,心里很感慨,“上次我来这儿还是过年吃饺子。”

安欣笑了一声:“又馋了?”

高启强摇摇头:“上次给你拿点儿海鲜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谢谢你,你应该也知道,像我们这种等级的人是交不到什么朋友的,哎,等你有空,我包饺子给你吃。”

“怎么会,我有时间一定吃你包的饺子,不过最近没空,忙死了。”

“就为黄翠翠这个案子?”高启强看似随意地聊着。

安欣摇摇头:“何止啊,这不刚出了一个电鱼的案子吗?”

高启强强装着镇定说:“我看新闻了,电鱼把自己电死了。”

安欣摇头:“没那么简单。”

高启强闻言,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没……没那么简单?

安欣随意摆摆手,又给高启强倒了一杯水,说:“可能是意外,也可能不是。”

高启强一阵慌乱,但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得着我尽管说!需要什么线索,我可以帮你打听。”

安欣笑着拍了一下高启强的肩膀,说:“不用,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入夜的白金瀚人声鼎沸,纸醉金迷,包厢内灯光暧昧。高启盛局促地坐在卡座里,正在招待帮他介绍龚开疆的同学小曹。同学小曹一脸趾高气扬,对着高启盛颐指气使。高启盛强压着怒火,一直等到小曹喝得醉醺醺,高启盛扶着他说送他回家。

街上车来人往,高启盛扶着小曹,随口应付着他的醉话。

突然,小曹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变,说:“我手机丢了。”

“丢哪儿了?”高启盛问道。

小曹一边翻找一边说:“不知道。”

“是不是你刚才撒尿的时候丢的?”

“陪我回去找找!新买的,两千多块钱呢。”

高启盛拦住小曹:“你去找,我回白金瀚看看,说不定丢在包厢里了。”

小曹着急地说:“那你快去,要让他们捡到了肯定不会还的。”

高启盛点点头,匆匆按原路返回。小曹捏着鼻子,在低矮的树丛里寻找手机,忽然眼前一亮,手机果然落在地上。高启盛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一砖头砸倒小曹,恶狠狠地对他拳打脚踢。

半晌,小曹没了动静,高启盛才住手。他发泄完情绪,很快冷静下来,向四周望了望,漆黑一片,四下无人。高启盛将砖头远远地抛出去,从小曹身上拿走了手机和钱包,匆匆离去。

安欣马不停蹄查着案子,痛失独子的徐江更是没有闲着。他已经打听到一个赌场老板曾四处找人说要收拾徐雷。徐江当即带着自己的所有打手小弟前往赌场一顿打砸,问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一把火烧了对方的地盘。

由于接到了小曹的报警,安欣和李响顺道来白金瀚了解小曹被抢劫的线索,没想到正好碰上徐江带着打手们从电梯里出来,徐江手的指节上因为打人裂开了伤口,用手绢捂着,全身的亢奋劲还没褪去。

徐江认出了安欣,不由一怔:“警官,我儿子的事有消息了?”

“在查。有什么新的情况会通知你。”

“通知?那你今天来干吗?”

安欣往四周看了看:“调查一个抢劫案。”

徐江大惊小怪道:“抢劫?!你们谁干的?”

服务员、前台、领班都拼命摇头。

徐江点点头:“不是你们干的?那知道是谁干的吗?”

众人更拼命地摇头。

徐江笑了:“看见了吧?我非常配合!你们也要多上点儿心,睁大了眼睛,把害我儿子的凶手找出来!”说话的时候,他用手点着安欣的鼻子。

安欣发现了徐江手上的伤口。“目前法医的鉴定是意外溺水。我们会继续调查。如果另有凶手,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希望你相信警察,不要一时冲动,让自己受伤。”

徐江意识到自己失态,下意识地缩回手,掩饰伤口。

他带人怏怏地离开。安欣再次叫住他。

“徐先生,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

安欣看了看徐江和他周围的人。“我们之前来过几次,有个叫黄翠翠的女孩儿,之前在白金瀚上班。我们想找知情人了解一下情况。”

徐江强装镇定地说:“黄翠翠?”转头看着领班,“干什么的?”

领班连忙点头说:“嗯,这位警官说是在这儿陪酒的。但女孩儿流动性太大,问了好几个人,没人认得。”

“你听到了?我可以再帮你问问,有消息联系你们。”

安欣和李响回到刑侦队向曹闯介绍情况。

安欣说:“徐江的样子一看就是刚打完架。我们应该安排人手盯着他,防止更大恶性案件的发生。”

曹闯苦笑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哪还分得出人手?”说着将介绍信往桌上一拍,“这是你要的监狱介绍信。你们还是盯紧黄翠翠的案子吧,局长要求限期破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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